当牢头一脸震惊的告诉君默,“殿下,我就是按照您所说的,给沈将军体面着审的啊,难道这样还不够体面吗?”的时候,君默也是震惊的。
她控制住自己想要拍桌子的举动:“你给他胸口上烙那么一个字,你告诉我哪里体面了?”
牢头愣愣的:“沈将军脸上可是一丝伤都没有,这还不体面?”
君默被这理直气壮的反问给问住了,正好赤鹞进来,君默随手便将人抓过来问:“你来说说,难道不打伤脸,就叫体面的审问了吗?”
赤鹞想了想,很认真的点头:“没有打伤脸?确实很体面。”
牢头抓紧机会道:“我半点不敢违背殿下的意思,但凡是沈将军裸露出来的地方,脸、脖子、手脚,这些地方,我一根儿汗毛都没有碰。”
小丰子凑到君默耳边:“殿下您问赤鹞不等同于白问吗?您忘了上次?您让他好好伺候张乾吾大人的一日三餐,结果这小子转头就给张大人用食刑。”
君默已经把这茬儿都给忘了。
经过小丰子一提醒,这才想起来。
她烦躁的挥挥手,把这一干人等全部赶走。
“你们若是闲得没事,就找点事情来做,不要老是过度揣测我的意思。”话虽然是这样说,其实君默心里知道,就是有些人借题发挥而已。
只不过她刚刚跟沈渊闹了一场,现在心里烦,也不想揪着这件事追究到底。
殿中清净下来,君默想起刚才沈渊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他认罪了?
......
次日,沈渊的认罪书在早朝时被呈入了金銮殿,君默趁此机会环视了一圈,就连她这样的半瞎,都能肉眼可见的看到,朝堂上的许多人都重重松了一口气。
君默心里清楚,这些放下心来的人中,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但明知如此,她也宁愿先放弃这次将他们一网打尽的好机会,而选择了先动沈渊。
没办法,沈渊这个人只要存在,就是巨大的威胁。
这些人摞起来,都不如沈渊放个屁的威力大。
景帝的脸色不是太好,君默咄咄逼人,他最终勉强点了点头,扔下满朝文武离去,语气不阴不阳的:“太子的翅膀硬了,那就太子自己做主。”
君默面色不动,主持完了一场早朝,才赶往了景帝的寝宫。
小丰子见她心事重重,忙开解道:“殿下别忧心,圣上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他老人家总会有想明白的一天,你们父子俩才是血亲,沈将军毕竟是外人,圣上不至于为一个外人跟您得决裂的,明日北燕国的公主就要来访了,这个时候可万不能叫别国看了笑话去,您等下好好哄哄的圣上,咱不能因为一个沈将军,把邦交的大事给耽搁了啊。”
君默没说话,脑子里想的全是沈渊的判决结果。
泄题案的罪名,沈渊一个人将大头的罪名占了去,判处三日后于午门斩首,因为沈家世代忠勇,情况特殊,故不牵连家族。
而张乾吾、剑书、翟文宣等从犯,处绞刑,诛三族,判抄家。
贤亲王贬为庶人,流放南疆。
这么久过去,沈渊终于要死了,君默松了一口气,但若说高兴,却好像也没有多高兴。
小丰子见君默不怎么搭理自己,便识趣的不再讨嫌。
一路静悄悄的走到景帝寝宫,推开门,整个宫殿静悄悄的。
君默以为景帝还在生气,便谦逊道:“父皇,儿臣前来请罪了。”
片刻过去,却并没有人回答。
“父皇,儿臣前来请罪。”君默扬起了声音,再喊了一遍。
寝殿里还是没有半分动静。
君默有些奇怪的走了进去,隔着老远,就看到景帝躺在床上。
再喊了两声,景帝一动不动。
君默上前一看,顿时心都被吓停了半拍。
景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嘴唇发紫,下巴和枕头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太医!”君默爆发出一声嘶吼。
小丰子赶忙连滚带爬的跑去请太医。
整个太医院倾巢出动,在景帝的寝宫里忙得团团转。
君默面色沉冷,隔着一扇半透明的屏风,她的心仿佛沉入了一片冰冷的湖水里。
她眼神发直,明明四周吵吵嚷嚷,她却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这一幕,跟上辈子父皇暴毙的前夕,是多么相似。
她面前,乌泱泱的跪了一大片人。
这些全是重生以来,叫黑鹰卫在宫中暗中密切监察的宫人。
但凡沾手过景帝吃穿住行的宫人,全都在这儿。
此时众人瑟瑟发抖,缩成鹌鹑一样,大气不敢出一口。
君默环视一圈,声音冷得刺骨:“怎么,还是没有人主动交代吗?”
底下顿时喊冤声一片。
君默紧了紧拳头,一拍桌子:“既然没有人主动承认,那就拉下去审,审到有人交代为止!如果一直没有人交代,那就用酷刑招待,直到所有人死绝为止。”
此时景帝的情况勉强算是稳住了,徐院判抽出空来,往这边看了一眼,擦干净手走过来,皱着眉对君默道:
“太子殿下,稍后老臣为您也把一个脉吧。”
君默没工夫关心自己:“父皇怎么样了?”
徐院判道:“你们父子俩的情况,都不太好。”
君默一愣,不耐烦道:“我怎么了?”
她最近感觉好得很。
徐院判道:“殿下没有发觉,您近日的情绪易怒了很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