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默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冷冷的看向徐院判,又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景帝:“你爹要是躺在那儿,你难道不暴躁?”
徐院判缩了缩脖子。
他觉得君默说这话的时候,都快要打他了。
但退缩过后,他仍然坚持:“殿下,您就让臣下为你把一脉吧。”
他观察君默许久了,这段日子以来,太子的情绪波动极大,容易暴躁,也更嗜杀。
反正,君默这段时间杀的人,比前面小半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这不是很寻常。
徐院判一再坚持,君默心中虽然烦闷,还是将手伸了出去。
徐院判闭着眼睛摸了半晌,“心火旺盛,肝火旺盛,肾精虚弱,殿下,您近日是不是眠少?”
君默还没说话,小丰子就马上点头跟捣蒜一样:“是是是,近日殿下几乎没怎么睡,常常在床上辗转一夜,天明才稍稍眯一会儿。”
徐院判抬头问君默:“殿下最近压力很大?”
君默反问:“我的压力什么时候不大?”
徐院判被问住了。
他提笔默默写了个方子,小丰子正准备伸手去接的时候,却被君默抓过来一把将纸张揉成了碎屑。
小丰子直跺脚:“殿下,您这是干什么?”
君默道:“我每日要喝的药已经够多了的,一点小毛病也要加一贴,我不用吃饭了,吃药就吃饱了,好好照看我父皇,若有什么差错,拿你们是问。”
徐院判还想劝两句,但君默态度坚决,已经将那些接触过景帝的人带下去亲自审问了。
徐院判忍不住抱怨道:“都是沈将军把殿下带坏了,沈将军没有成为太傅之前,每次为殿下调理身子,殿下都好好配合,现在可好,肝火心火都那么旺盛,还不肯喝药。”
小丰子:“就是就是。”
徐院判:“哎,我都跟殿下说了,圣上突然发病是因为龙体抱恙,不是被人暗害,殿下是一点都没听进去,都已经这么急躁了,还不用药,长此以往怎么得了?”
小丰子:“就是就是。”
徐院判无语的看了小丰子一眼:“你就没有其他的话能说?”
小丰子:“无。”
半夜——
景帝的病情已经稳定了下来。
太医院留下了两个太医在偏殿轮值,君默亲自在窗前守着。
小丰子拿着披风进来,轻手轻脚的披在了君默的肩头:“殿下,您还是睡一会儿吧,奴才来替您守着,圣上醒来,奴才第一时间叫您,明天您还要接见北燕公主,这样熬下去身子可受不了。”
君默看着床上虚弱的景帝,摇了摇头:“不用。”
本来重生后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揪出暗害父皇的凶手,可从一醒来,就大事小事堆叠不断,压根儿腾不开身来。
大概是对沈渊带了太多的个人情绪,虽然没有直接证据指向上辈子景帝的暴毙沈渊有关,可君默总是下意识的的觉得沈渊跟此事躲不了关系,心里暗自觉得,只要杀掉沈渊,一切就万事大吉。
可沈渊入狱一月有余,压根儿没有机会对父皇下手,徐院判也说了,父皇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了症状,只是一直遮掩着,没让人知道,那时候,沈渊甚至都还没有进京。
君默自责极了,她差点铸成大错。
幸好,这次发现得及时,将父皇救了回来。
君默正在后怕中,小丰子突然惊叫了起来:“殿下!圣上的手动了!”
君默一惊,连忙抬头看去,只见景帝幽幽睁开了眼。
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中走了一圈,有些虚弱的问君默:“你怎么在这里?”
君默差点喜极而泣,她很快擦去眼角那滴闪烁的泪光:“父皇,您病了,现在感觉好些了没有?”看书喇
这话说完,景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难怪觉得身子虚乏,太子担心坏了吧?”
君默有些责怪的道:“父皇,身子不好为什么要瞒着我?你若早告诉我,也不至于叫全玉闹出这么大风波来。”
她已经大概能猜到,景帝是因为身子衰败,精神逐渐不济,这才一点一点的放权给全玉。
全玉没能坚守住底线,逐渐被金钱和权利所腐蚀。而景帝受病痛折磨,精力不济,压根儿就无暇管。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意味着,景帝的身子不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上一辈子君默以为父皇是突然暴毙而亡,实际上,父皇这是经年的沉疴顽疾,一朝爆发。
景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咱父子俩这是难兄难弟,病到一块儿去了,你身子本来就弱,我再的成个病秧子,我们两个就真成了祖传病根子了,说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你难道以为不说就代表没病吗?”君默都被景帝故作轻松的话给逗笑了,“而且我这身子是后天败的,只有父皇你才是货真价实的病秧子。”
“滚!”景帝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太医怎么说?我还有多久好活了?”
“呸呸呸!”君默接连呸了好几声:“嘴上没个把门的,真晦气!太医说您是积劳成疾,这才导致的心疾,接下来好好调养,晚上早些入睡,千万不能再熬大夜,少操心,好生养着,还有大把的寿数好活。”
景帝苦笑:“我少操心,那不就是让你小子多操心?眼看着你就是个病瓜子,我若撂挑子,还不累死你?”
君默没好气道:“我可没你想象得那么不中用,好好歇着吧你,最好明天就给我退位,正好我继位之时把大婚给办了,免得让礼部操办两回,给那些人找捞油水的借口。”
男人有多爱孩子,取决于多爱生孩子的女人,帝王更是如此,君默也就是孝德皇后亲生,否则他敢说这话,景帝多少得废她两条腿。
景帝看了小丰子一眼,小丰子知道这爷俩儿是有悄悄话要说,他便识趣的退了下去。
确定四周无人了,景帝这才道:“我帮你定下周芙那姑娘的时候,就已经帮你相看过了,姑娘是个好姑娘,家世也不错,虽然手段是肮脏了一点,但是能帮助到你的,只是你这身份,始终是个隐患,娶了周芙之后,总不能迟迟不圆房。”
君默凉凉的道:“现在知道后悔了?帮我定亲的时候怎么没想这么周全?”
“你还好意思怪我?不是你自己把人家捡回东宫的吗?姑娘家家的坏了名声,往后还怎么嫁人?周复秉都快以死相逼了,我不答应能行吗?你也是,这么浅显的圈套,自己巴巴的往里钻,生怕别人套不牢你一样,活该呀你。”
景帝的精神看样子是恢复了不少,已经有力气说风凉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