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登基大殿——
景帝驾崩足七日,今日是君默正式登基的日子。
东宫之外,周丞相发动了一干近臣,已经足足跪了一夜。
只因一日之前,君默颁下了旨意,以周芙谋害程梦玲,德行不端为名,正式废除了与周芙的婚约。
今日登基的同时,也是封后大典。
不出意外,新后是程梦玲。
周丞相自然不甘,连夜进宫,想和君默理论,但却被拒之门外,连人都没有见到。
此时东宫内,小丰子正在为君默梳洗。
穿了十几年的蟒袍,如今换成了威风凛凛的五爪金龙。
只不过君默连日疲惫,尊贵的明黄也没能将她的脸色衬托得好一些。
她闭目养神,任由小丰子摆弄着她的头发,“梦玲准备得如何了?可还顺利?”
小丰子道:“殿下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皇后娘娘不过梳妆打扮而已,能出什么事?倒是周丞相,看样子今日是不会罢休的了。”
君默睁开眼,看见铜镜里面的自己,一顶东珠冠冕将脸上的表情遮住了大半,连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喜怒。
她忽然有些明白,以前那些臣子面对父皇时,为什么总是战战兢兢。
因为根本的无法通过肉眼来揣摩帝王的情绪。
她站起来,淡淡的说:“走吧,那去看看丞相到底要如何不罢休。”
距离登基大典还有一个时辰,许多臣子却没有按照规矩焚香更衣,以最好的面貌出席新帝的典仪,他们满面风霜的跪了一晚上,养尊处优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一见到君默周丞相的脸皮动了动,不阴不阳的行了一个礼:“微臣,参见殿下。”
“呔!”小丰子把手中拂尘一扬:“丞相糊涂,陛下已经是新帝,你怎还称呼殿下?”
周丞相不阴不阳道:“殿下还是太子时,与小女缔结婚约,我周家一门鼎力支持殿下,如今殿下登基,便要将我周家一脚蹬开了么?天下皆知小女是未来的太子妃,殿下抛弃了她,叫她往后如何嫁人?她岂不只能留在家中做个老姑娘?”
君默丝毫没被周丞相的话说动:“周芙若是本分,又怎会丢了后位?还没执掌凤印便随意打杀她人,周丞相觉得,这样的性子,堪当国母?”
“那日之事,殿下怎能偏听一人之言?芙儿在御花园投湖自尽之时,程梦玲刚从御膳房出来,分明是那程梦玲心机深沉,为了夺取后位,得知芙儿在宫中,故意自残,想使苦肉计来诬陷芙儿!”
君默冷笑:“丞相该不是没看到梦玲的脸毁成什么样了吧?苦肉计使到这般地步,这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狠辣和愚蠢的人?”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那张脸,更何况,国母母仪天下,难道要顶着一张毁容的脸?
谁都不是君默,又怎敢笃定她不会因为程梦玲毁容,而心生厌弃?
周丞相哑了哑,正想说点什么来诡辩的时候,君默又道:
“此事暂且摁下不提,周芙这一言不合就投湖自尽,让她做了皇后,以后这宫中,岂不是隔三差五就要到各个湖中去捞皇后?后宫不宁,家国何安?”
周丞相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不管怎么说,周芙投湖是不争的事实,无法辩驳。
君默道:“丞相若是见不得梦玲为后,大可回家去,不必参加朕的登基之仪。”
她又将其他大臣看了一圈儿:“诸位亦是。”
周丞相见说不动君默,心中也生出破釜沉舟的决心来。
他将头顶的乌纱帽缓缓取下:“芙儿所为有不周全的地方,微臣这个当爹的难辞其咎,她这一生毁了,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微臣今日,便为她赎罪,只......”
话没说完,君默见他这架势:“怎么?丞相打算血溅东宫?想威胁我?”
周丞相脸上一涨:“微臣并非威胁殿下,只是想为女儿争取一条活路。”
“好。”君默身子一错,让出一条路来,露出放置在院中的青铜大鼎来:“丞相往这上面撞,这才能撞死人,柱子不够硬,要是撞个半死不活,往后余生也是痛苦。”
周丞相原本就是做戏,怎么可能真撞,结果没想到君默不但不拦他,还赶鸭子上架,他不得不做出架势来。
身后近臣他动作迟缓犹豫,赶忙假模假式的上前拉扯:“丞相切勿冲动啊,殿下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有话好好说不行吗?”
周丞相见有人阻拦自己,开始大胆了起来,他一脸壮烈的挣扎:“你们放开我!芙儿被弃婚,我周家也没有脸面继续呆在这朝堂上,不如就让我死了算了。”
那边在做戏拉扯,君默看得厌烦,她对丞相招了招手:“丞相,你过来。”
周丞相以为是有了转机,立马乖乖的过去了。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慵懒的传来:“老远就听见东宫热闹,本王是错过了什么天大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