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狂到没边儿的腔调,就知道是沈渊。
众人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这男人今天依旧是一身玄衣,没有特别打扮过,甚至连官服都没有穿。
众人都暗自揣测,看来这摄政王对新帝的登基大典有多么不重视。
但小丰子暗戳戳的将沈渊打量了一番,大胆假设,他觉得摄政王并不是对君默的登基大典不重视。
或许,他轻视的,是封后大典也说不定?
嗯,反正小太监心里是这样觉得的。
今天这样重大的日子,换做是旁人这么随意,早该拖下去砍死了。
但偏偏他是手握重兵的摄政王,没人能将他怎么样。看书喇
周丞相见他来,心中立即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按理说,自己这一大把年纪,官场浮沉这么多年,早就活成人精了,沈渊在他面前,说白了就是个毛头小子而已
可那人一身常服,身上那股子杀伐决断的气势却容不得旁人小觑。
最关键的是,根本看不穿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说他亲近君默,可看着两人平日相处,总有一种不死不休的感觉。
说他结党揽权,他又对大臣们不亲不疏。
不是说武官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生物么?
谁他妈在胡说???!
周丞相拿不准沈渊的态度,但想到这段时间以来,这人对他虽说没有几分好脸,但关键时刻,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就比如前几天晚上,他一时冲动,接了君婵的手令私自入宫,当时若不是沈渊拦着他,当真任由他闯入东宫,恐怕当时正在气头上的君默会大发雷霆,直接处置了周家也不一定。
越想,就越觉得沈渊打心眼儿里肯定是跟偏帮着周家的。
周丞相的胆子大了起来,他满面悲怆的说:“王爷,您给说句公道话,殿下如今弃婚我家芙儿,岂不是将她往死里逼?”
沈渊的面色不咸不淡:“所以你现在是?”看书溂
周丞相正要说话,小丰子抢答道:“周丞相要在这儿撞柱明志,逼迫陛下娶了周芙。”
沈渊挑了挑眉,看样子有些意外:“你还有这骨气?”
这话夹枪带棒的,刺得周丞相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微臣哪敢胁迫新帝?只是女儿受辱,当爹的想为她求一条活路而已。”
“这么说,你是当真要血溅东宫?”没人能听出沈渊话里的意思,周丞相一时也不敢再答。
他的哑然,在沈渊眼里成了默认。
沈渊看了看君默身旁的青铜鼎,对周丞相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语气,竟然跟刚才的君默如出一辙。
周丞相以为他要在中间做和事佬,于是走了过去,也主动退让了一步:
“微臣也明白殿下的难处,为君者一言九鼎,既然殿下已经定了程梦玲为后,也不能临时反口,微臣只求殿下,能否给芙儿一个妃位,不管怎么说,别让她太没脸。”
其实周丞相心里早就明白,程梦玲此时已经穿上了凤袍,再想让她脱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只要能让周芙进宫,哪怕是一个妃位,那未来也是有机会的。
总好过什么都捞不到。
君默要是不答应,今天他就在这里死缠烂打的,非要为周芙博一条出路不可。
周芙不为妃,君默也别想按时参加登基大典。
君默扯了扯嘴角:“脸面这东西,向来是自己要才会有。”
不等周丞相回答,沈渊又问:“你当真要撞柱?”
周丞相道:“我没......”
话还没说完,沈渊就打断了他:“既然丞相决心已定,那本王也不好不成全你。”
周丞相一时之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沈渊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决心已定了?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不想撞好吗?
可还没等回过味来,就突然觉得自己手腕一紧。
低头一看,沈渊那宛如铁钳般的手掌已经将他抓住,硬生生的把他扯了个踉跄。
周丞相心中登时警铃大作:“沈渊,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
沈渊咧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我就喜欢乱来。”
说完,他竟就摁着周丞相的头颅,将人狠狠往青铜大鼎上磕了下去。
“duang~!”
一声巨响,周丞相连疼痛都没来得及感知到,脑子里就开始一片浆糊的晕乎了起来。
其他众臣仿佛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总觉得已经看见周丞相的脑浆子在四处乱飙!
连君默都惊着了,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而沈渊,则一脸疯魔阴翳,又摁着周丞相的脑袋,一下往青铜大鼎上砸了下去。
“duang!!”
“duang——!!”
“duang!!——!!”
一下比一下狠,一下比一下重,那规律的节奏,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敲钟。
沈渊手劲儿大,没两下,周丞相的脑袋就开始鲜血狂飙乱溅。
君默君默的脸上一湿,伸手一摸,在自己脸上摸到了两滴血。
小丰子赶紧浮夸的把她往后拉:“哎哟殿下,赶紧往后退退,摄政王发疯了,可别伤着您!”
众人不得不佩服。
不愧是大太监。
这种大实话竟然也敢随便胡说。
也不怕沈渊一个不高兴,把你的脑袋也摁上去敲两下。
不过人家说得确实没错。
沈渊现在的样子,可不就跟疯了没什么区别?
那男人一脸狠戾,恨不得当场敲死周丞相一样。
温热的鲜血溅到他凌厉的脸上,顺着轮廓滴落下来,他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发狠的敲钟。
而周丞相,此时早已经晕了过去,只是沈渊提着他的脑袋,这才没让他整个人软下去。
君默咽了口口水,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自己的脑门儿也生疼起来。
她看见沈渊身上明显被鲜血染湿了一块儿的痕迹,并不明显,转头对小丰子说:“知道摄政王今日为什么穿玄色衣服了吗?发挥大作用了。”
等下沈渊只肖将脸和手擦一擦,谁能看出来他染了一身血?
沈渊在专心敲脑壳的空挡,难得抬起头瞧了君默一眼。
别说,他还真是因为这个而穿的玄色。
这小子还挺懂他。
他手上动作一停,周丞相直接就晕死到了地上。
沈渊用扔垃圾的动作把周丞相扔到一边,朝小丰子伸出了手。
小丰子一脸懵逼:“啊?”
君默道:“帕子。”
“哦哦哦。”小丰子恍然大悟,赶紧将手帕递上去:“王爷请用。”
沈渊慢条斯理的将满手鲜血擦干,对君默道:“现在可以登基了。”
现场一片死寂,沈渊将一团污糟的手帕往地上一扔,环视一圈:“还有谁有意见?”
众人齐刷刷的往后退了一步,摇头摇得极为默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沈渊拉住是君默的手腕,将她带着,离开了东宫。
君默有些愕然的看向腕间,男人的大手灼热而有力,死死的握住她,明明是那么随意的姿态,却以一种强势至极的手腕,为她硬生生的劈出了一条路。
她宛如行尸走肉一样,只是机械的往前迈着步子,前方便是一片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