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丰子耷拉着眼皮,不阴不阳的说:“长公主殿下,赶制凤袍的绣娘们已经招供,是您指使她们在凤袍上动了手脚,您就认了吧。”
君婵瞪大了眼睛,一拂广袖:“放屁!本宫从来没做过,凭什么认?君默,你别以为你那点心思没人知晓,就是你容不下我,你指使那些贱奴来诬陷我!”
“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面最有数。”君默眉目不动,她穿上龙袍之后,自有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
“你心里面才有数!”这次君婵心里面是真有数,“是哪个贱人在背后胡说,将她带上殿来与我当年对峙,我倒要看看,是谁活得不耐烦了。”
她就看了个热闹,绝对没动手。
君默指尖微抬,小丰子立即领命下去,不多时,那招供的绣娘被带来了上来。
短短的时间内,那绣娘吃尽了苦头,现在浑身是伤,正在颤抖不已。
君婵一见人来了,当即就是一脚踢在了绣娘胸口:“说,是谁指使你诬陷我?”
绣娘瑟瑟发抖:“奴婢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说的都是真话。”
“本宫连见都没见过你!”
绣娘惧怕君婵,瑟缩着道:“这等事情,长公主殿下自然不可能亲自来做,自然是没见过奴婢,是长公主殿下身边的大宫女,亲自拿了一百两银票,教唆奴婢做这等事,银票现在还在奴婢房间的衣柜里。”
小丰子下一刻就叫人把搜出来的银票托了上来:“陛下,这是搜出来的银票。”
绣娘哀戚的说:“奴婢本来已经到了出宫的年纪,是长公主派人逼我签了司绣坊的奴契,将我继续困在这深宫之中为她做事。”
“陛下,奴才已经派人去司绣坊问过了,这个绣娘的奴契,早已经被长公主派人拿走了。”小丰子表面上是在回禀君默的话,可声音故意放得很大,站在靠前一点的臣子们,几乎都能听见。
君默道:“让黑鹰卫带人去搜。”
君婵咬牙切齿,直接跟君默对上了:“你敢!本公主云英未嫁,岂容那么多臭男人搜宫?你今天敢叫人搜宫,本公主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看你怎么收场!”
她在宫中长大,对这些构陷污蔑的手段早就已经烂熟于心。
想都不用想,只要黑鹰卫去搜,一定会在她的寝宫里搜出这个绣娘的奴契,从而坐实她在凤袍上做手脚的罪名。
君默先是一愣,随即竟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脸上的东珠放肆的乱晃着,几乎要打到她的脸上去。
君婵恼怒骂道:“你笑什么?”
君默看向了沈渊:“要不你自己告诉长公主,登基大典之前,周丞相是怎么在东宫中晕死过去的?”
现在估摸着都还在抢救。
侥幸捡回一条命,也不知道会不会提前得老年痴呆。
毕竟是差点把脑浆子都撞出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也就只有君婵这个不知情的,敢在沈渊面前再提‘撞死’两个字。
因为沈渊真的有可能帮你撞死你自己。
一个平日里私底下跟君婵走得还算近的青年臣子对君婵早有心思,现在便忍不住站了出来,在君婵耳边小声讲述了沈渊东宫把周丞相敲晕死过去的光辉事迹。
末了还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公主千万别往这疯批手里撞,他手下没轻重的。”
君婵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有点怕沈渊真的暴走。
沈渊冷嗤了一下:“公主躲什么?我也不是什么人下得去手的。”
君婵转念一想,突然就觉得这话不对味,下意识就回怼了回去:“难道本公主还配不上让你动手?”
沈渊想都没想:“如果公主实在是皮痒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的应了你的要求。”
君婵明明对沈渊了解的不太深,却莫名其妙害怕他身上的那股狠劲儿,只敢把矛头对准君默:“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君默你今日敢毁我声誉,明日我要叫全天下知道你心胸狭隘,容不下长姐。”看书溂
君默不屑的笑了一下,暗中对赤鹞下了个命令,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继续跟君婵对线:“皇后受辱之事,我今日必定要盘查清楚,长公主若问心无愧,为何不敢让人搜宫?”
君婵道:“本公主方才已经说过了,我尚未出嫁,若让一群大男人搜宫,以后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能变出这种借口来,可见君婵也是被逼到绝处了。
谁不知道她私底下淫靡无度?
她还有声誉这东西?
早就碎成渣了好吗。
君默见招拆招:“公主既然介意黑鹰卫,那换女使去搜?”
果不其然,君婵又用借口挡了回来:“换谁搜不都是搜?若是没搜出东西来,岂不是往我身上泼污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在金銮殿上说着口水话掰扯着。
一个要搜宫,一个死活拦着不让搜,谁也没有拗得过谁,臣子们听得都快打瞌睡了。
君婵使劲浑身解数,不管君默说什么,她都有理由挡回去。
甚至到了后来,君默陪她吵闹得口渴,两人还中场休息了一小会儿,各自喝了杯茶水润润嗓子。
君默竟然也不着急,正当君婵沾沾自喜,以为君默被他打压回去了的时候,赤鹞腰间配刀,大步走进来,将那绣娘的奴契双手奉上:
“陛下,在长公主宫中搜到绣娘的奴契一份,请殿下定夺。”
君婵脸上那沾沾自喜的表情瞬间碎裂,不敢置信的盯着君默,眼珠都红了:“卑鄙小人,你竟背着我搜宫!”
她以为君默是被她绊住了,才在这朝堂上跟她一来一回的绕着口水话。
其实殊不知,真正被绊住的人,是她自己!
赤鹞早就已经带人把她的寝宫翻了个底朝天!
那绣娘的奴契成为了证据。
君婵恼羞成怒之下,一把将那奴契从赤鹞手中抓过来,三两下撕得粉碎,“现在我看你用什么来诬陷我!”
君默沉下脸来,生气了。
正要出言斥责的时候,君默脸色突然一下就变了。
原本有些苍白疲惫的脸瞬间涨红了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看那样子,似乎正觉得极度痛苦。
她难以呼吸,在龙椅上挣扎着,徒劳的伸出手,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最后只握住了缥缈的空气。
头上得东珠冠冕一歪,竟从她头上掉了下来,重重的砸在地上。
一串串东珠在地面上噼里啪啦的弹跳着,而君默的脸色,已经由涨得赤红,转向了青紫。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像是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秒钟之后,萧砚书最先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咆哮:“君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