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也看不见君婵的身影,众人才心有余悸的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
“难道说,刚才圣上突发不适,不是因为疾病?”
“必定是了,否则说不清长公主到王爷底怎么谋害圣上了。”
“你们说,这次公主能度过此劫吗?”
“太后娘娘应该不会坐视不理吧?”
众人讨论得越来越激烈,小丰子却眼尖的看见沈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金銮殿。
小丰子大惊失色,立刻出声阻止:“王爷,您不能进去!”
然而刚赶过去,沈渊已经先他一步,嘭的一声,将金銮殿的大门给关上了。
小丰子冲过去的势头来不及收回,直接一头撞到了门上,差点整个人都飞了出去。
此时再敲门,必定是敲不开的。
君默已经被重新扶上了龙椅,虚弱的半靠着,徐院判在她身旁,银针不断的穿梭在她身上的几个大穴,可以看出,为了吊住君默的这条命,徐院判是煞费苦心。
沈渊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来:“殿下可还撑得住?”
君默被一根银针刺得生疼,眉毛下意识的紧拧着,从头到尾却没有看过沈渊一眼:“还撑得住,不劳摄政王费心。”
\"我不费心,费心的是徐院判,只是没想到,圣上小小年纪,心地倒是狠辣。”
君默只以为他在影射自己刚刚处置君婵的那件事,便道:“不是摄政王自己教我的吗?人心不狠,地位不稳,如今心狠下来,地位自然也稳当了起来。”
半晌没听见的回答,君默试探睁开了眼睛,却见沈渊此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许久,他对徐院判说道:“我有话要与圣上单独说,劳烦院判,回避稍许。”
不知为什么,男人那莫名的语气,让君默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前不久,也是在金銮殿中,那个并不激烈,却让她火冒三丈的一个吻来。
难以想象沈渊这样钢筋铁骨的人,唇瓣竟然也是柔软的。
这让君默有些万万想不到。
她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松松罩在身上的衣衫,开始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刚才虽是昏迷,但还未彻底失去意识。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被几人轮番救治,也能感受到沈渊为了让她喘气,而撕掉了龙袍。
她经年累月被那三尺束胸束缚着,如今胸口松开,她反而觉得不自在了起来,于是不由自主的往龙椅里蜷了蜷身子。
这细微的小动作被沈渊看在眼里,不知道为什么,竟让他在君默身上,头一次看出一些娇弱的女气来。
那混账丝毫在意有多少人在为她的健康悬心,小小的一只窝在龙椅里,身上搭着一件大大的外衫,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来,仿佛背靠着什么,会让她更有安全感些。
她根本没有意识道,自己的这个小动作,有多么娇态。
她微微对徐院判撇了撇头,徐院判看着沈渊那漆黑如同锅底的脸,生怕自己一转身,君默的头就被他拧下来当球踢。
院判走到角落里背对二人,捂住耳朵,又怂又刚的道:“陛下的身边现在还离不开人,我怕有什么意外情况我来不及应付,还是不走太远了,我就在这儿,圣上要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叫我。”
这潜台词就是:圣上,你有危险马上叫我,我好歹能帮你挡挡刀。
沈渊不屑跟一个老头争吵,就随他去了。
君默十分疲惫:“摄政王不是有话要说吗?长话短说吧,我这身子,恐怕也支撑着听你说太久。“
沈渊阴恻恻的道:‘是啊,这怪谁呢?是怪圣上自己的身子不争气,还是在背后暗害的那人太卑鄙?’
君默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渊继续阴阳怪气:“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卑鄙小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着实可恶。”
“是很可恶。”君默意识到了沈渊到底在暗指什么,但还是装作懵懂的样子附和着。
沈渊被气得半死又拿她没办法:“那此等小人,是不是该碎尸万段?”
“额......”君默晃了晃脑袋,她头顶上扎着的银针也颤巍巍的晃了两晃,配上她那呆滞了瞬间的的表情,简直像只懵懂的小刺猬。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还是先给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比较好。”
沈渊道:“那圣上也要给君婵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君默果断扔出两个字:“不给。”
“不是你说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沈渊凉凉道。
君默眼都不眨,理由随口就来:“第一君婵改不了,第二,她也知不了错,还是别浪费那个表情了。”
沈渊呵呵冷笑道:“那圣上自己......知错了吗?”
“错?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这态度让沈渊直冒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先帝知道了,恐怕要从皇陵里跳出来将你揍一顿。”
君默正了正脸色,不再像刚才那样跟沈渊插科打诨:“父皇死了,他永远不会知道的。”
沈渊张了张口,责备的话在嘴边,到底没有再继续下去。
他能理解君默这么做的理由,但无法接受她这样的方式方法。
永远不能。
现在回想起来,刚才她在自己怀中窒息,仿佛正在一点一点失去生命力,那样的感觉,是如此的锥心刺骨。
沈渊这人就是这样,越是到危急关头,他的头脑越冷静,越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可事情一过,当时被刻意压制的情绪,就会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宛如重重浪潮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的指尖有些微颤抖,幸好宽大的袖袍遮掩着,君默看不清他的失态。
许久,他才无奈的说:“君默,下次任性之前,先想想关心你的人。”
君默根本就不是病发,是自己给自己下药,做出了病发的假象。
只是要做到逼真,药性自然也凶猛,虽然不会危及生命,但发作时的难受,是真真实实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