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东宫——
君默和沈渊枯坐殿中,两两相望,君默眼中只剩下疲惫:“他们什么时候才会走?”
自从她被送进这东宫,外面那些关心她安危的臣子们就没有走。
一直苦苦的候在殿外,比等候自己的爹妈都还上心。
期间徐院判装模作样的进来替的君默诊治了一回,出去后就只说新帝已经没有生命危险,暂时昏迷,只等醒来便好。
可君默知道,外面苦守的那些人里,有不少人已经得到了太后的授意,只要自己一醒,就会有人谏言,不许沈渊督查君婵。
所以就算根本没事,还是一直呆在宫中没有出去,想着等人散了再说。
沈渊倒是悠闲,把玩着桌上的茶具,自斟自饮道:“不知,或许等死一两个,他们就会走了。”看书溂
君默一听他满嘴跑火车,没好气道,“摄政王这话就说错了,恐怕只有你死了,他们才会散。”
沈渊对她的情绪不以为然:“你以为我死了,就万事大吉了?”
没有他这个沈渊,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沈渊,每个朝代中,总会有一个手握大权的重臣崛起,这是不可改变的历史规律。
这个道理君默也知道,如果只是她一个人被堵在殿中,那外面那些臣子愿意守到什么时候都无所谓。
可关键是房间里还有一个沈渊,她被困在这宫中半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实在难捱得很。
“你想个办法,将这些人弄走。”
沈渊巴不得在房间里多呆一会儿,于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不想,你自己想,皇帝陛下不是很能耐吗,怎么这点办法都没有?”
他这张嘴,一开口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君默已经习惯了。
如果哪天沈渊学会了好好说话,君默想,可能他反而会不自在。
君默的目光在殿中扫视了一圈,最终落到头顶的青砖琉璃瓦上,她突然就想起来之前和沈渊流落到小村庄的时候,沈渊断了一只腿都还能轻松的翻上房梁......
沈渊被他毛骨悚然的视线看得浑身不自在,“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以你的身手,从房顶翻出去,应该不在话下吧?”君默虽然是试探,但不用沈渊回答,她就已经知道答案。
沈渊看穿她的心思,却不假装不知:“自然。”
东宫的房梁虽然高,但以他的功夫,并不在话下。
君默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那你翻出去。”
沈渊两个字简单明了:“不翻。”
“为什么?”君默瞪他。
沈渊动了动之前受伤的腿,又指了指自己前些日子在天牢受刑留下的伤:“伤未痊愈,翻不动。”
君默信他才有鬼:“你自己相信这话吗?”
他这强悍的体质,这都好几日了,就算没有痊愈,也并不影响他的身手,分明是借口。
“信啊。”沈渊随口道:“我就不是人?感觉不到伤痛?”
“你......”君默忍了忍脾气:“有些事情我们心知肚明,你不要装傻,现在天色已晚,我困了。”
沈渊指了指她的寝殿:“困了你就睡,没有人拦着你。”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
“我一没吵二没闹,怎么就不能睡了?”
“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
“我哪里过分了?”
“朕现在命令你,给我翻出去。”
“伤疼,翻不了,恕难从命。”
君默拍案而起:“沈渊!”
沈渊眉头一挑,立刻放大了声音:“圣上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寻个太医来瞧瞧?”
几乎是瞬间,君默就听见了外面有臣子蠢蠢欲动的声音。
“圣上醒了?方才是不是摄政王在说圣上醒过来了?”
“是!我也听见了!”
“老天保佑,圣山终于醒了!”
“陛下,臣等恭请陛下圣安,还请圣上召见,让臣等瞧一瞧陛下才放心!”
君默只能咬紧牙关对沈渊道:“行了,你爱翻不翻!赶紧闭嘴!”
沈渊这才慢悠悠的冲着门外喊:“圣上未醒,本王眼花,看错了。”
立即又有人冲着里面喊:“就算陛下未醒,摄政王也该容我们见一见陛下,您一人把持圣体,我们如何能安心?”
沈渊只回了四个字:“关我屁事。”
门外一阵无用的骚动,最后却也不敢擅闯,只能继续沉默的等待着。
君默瞧着,总觉沈渊这个王爷,比自己这个皇帝还拽。
某人不走,君默也无可奈何。
她磨着后槽牙站起来,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寝宫:“你愿意呆,就呆着吧!”
没想到进了寝宫一转头,发现沈渊竟然跟了上来。
她赶紧戒备的退了一步:“你干嘛?”
沈渊回了一句相当耳熟的话:“天色已晚,我困了。”
君默:“关我屁事?”
沈渊厚脸皮道:“我只占用殿下一半床榻,绝不多占。”
“你好大的胆子。”君默怒了:“龙床也敢睡?”
沈渊眨了眨眼,此时的表情看起来竟然有些无辜:“那我是为了殿下才被困在这空中,总不能囫囵觉也不让睡一个吧?明日我还怎么查先帝被害的真相?”
“你威胁我?”君默的拳头都快攥出水了。
沈渊很认真的回想了一番之后回答:“哪有?”
“你有!”
“没有。”
君默跟他对峙了许久,终于让了一步,指着偏殿中,平日小丰子守夜时睡的小榻:“你睡那儿。”
本以为沈渊会坚持,却没想到他很爽快的点了头:“好的。”
君默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他进了偏点才算放心。
沈渊侧身在屏风外,只看一个背影,都能感觉出君默的如释重负。
他微微勾了勾唇。
没事,不着急。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