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婵微微一颤,整个人都控制不住的往后微微退了一步,但又碍于面子,硬着头皮定住了脚步:“你什么意思?”
君默笑得很体面,“你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吗?太医院已经为淑太妃三次诊脉,证实淑太妃根本就没有身孕,她有孕的脉案,是怎么来的?”
君婵早就想好了一套说辞,马上就要开口诡辩,但君默直接打断了她:“我已经审问了为淑太妃诊脉的太医,得知淑太妃的身孕,是长公主殿下你亲口断言的,怎么?我竟然不知道,长公主什么时候还通晓岐黄之术?我一出事,你就立马扶植新皇帝,君婵,我如今没有将你所做的事情昭告天下,是想保全皇室的颜面。”
“父皇的暴毙,你敢说跟你日日送汤没有任何关系?”
君婵直接矢口否认:“天气炎热,我心疼父皇,送些汤水给他解暑,难道我还孝顺错了?”
君默的脸色厉了起来:“所以在汤里下毒,也是你孝心的一部分?那你的孝心可真是沉重的负担,你不如亲自去问问父皇,他到底想不想要你的这份孝顺?”
“什么下毒?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君婵没想到君默已经查到了这种地步,她几乎要将嘴唇都咬出血来。
君默冷笑道:“切实的证据拿出来,我都怕你被判凌迟处死。”
“你敢吗?”君婵见实在洗不白了,干脆也豁出去了:“除非你想逼死母后。”
“我不敢,有人敢。”君默作为天子,将自己亲姐凌迟处死这种事若是由她做来,不管多占理,多多少少都会被人诟病。
话落,沈渊推门进来:“她不敢,我敢。”
君默看到沈渊的那一刻:“......”
这个显眼包,哪里都有他。
君婵对沈渊是有潜意识的恐惧的。
从沈渊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看来,他绝对是一个心狠手辣之人。
她能道德绑架君默,却绑架不了沈渊。
沈渊其实对君默十分嫌弃。
他也是在刚才那一刻才知道,君默竟然没想放过君婵。
那他都把人弄走了,悄悄处死了不来得方便快捷?
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
白费力气,浪费资源。
而君默的考量自然不一样。
君婵若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大家只会觉得是姐弟俩之间的旧怨,君默为报私仇,竟然暗杀亲姐。
君婵得死。
且得死得名正言顺。
让天下人都心服口服。
君默一早拟好了旨意,她将明黄圣旨扔到君婵面前:“念在你身为皇室血脉,给你留个全尸。”
君婵将圣旨从地上捡起来,定睛一看,‘绞刑’两个字那么刺眼,直接让她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你不能这么做!”
君默面无表情:“我给过你很多次机会,是你自己不知珍惜。”
“我是公主,谁敢对我动刑!”君婵将圣旨往地上一扔。
话刚说完,她就看到了默默站在一旁的沈渊,这次是真的怕了。
正午——
小丰子顶着大太阳,穿着极为正式的总管服,在城门之上,一字一句,将君默的圣旨昭告天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君婵,谋害先帝,篡夺皇位,证据确凿,今判处绞刑,警示众人。”
圣旨刚刚宣读完毕,城楼之下的百姓们就沸腾了起来,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讨论君婵是怎么的对自己的亲爹下了毒手。
君默在御书房中,也被几位大臣包围着,就君婵的死刑的事拉扯不休。
君默这次的态度相当坚决,“圣旨已下,此事没有再议的必要,都退下。”
小丰子从宫门口赶回来,正碰见周太后一袭素衣,形色匆匆。
两人擦肩而过,周太后直接无视小丰子,闯进了御书房中。
君默和几位大臣的争执便停了下来。
君默早有心理准备,她看了一眼小丰子,“给太后倒杯茶。”
说完又转向了周太后:“母后赶路匆忙,先喝口茶,润润嗓子。”
周太后将小丰子递过来的茶水打翻在地,将素白衣摆一撩,竟然当着众人的面,直直朝着君默跪了下去。
君默面无表情,直直立在原地,竟是生生受了周太后这一跪,随后道:“母后,此事已成定局,你就算是跪我,也绝无半点转圜的余地。”
周太后摇了摇头:“皇帝知道我既然为何着这一身素衣吗?”
君默抿嘴不言。
周太后一脸决然:“这一身素衣,是给君婵送葬的。”
话一出,几位大臣倒是率先变了脸色。
“太后娘娘此话何意?”
“长公主纵然前般错,可毕竟先帝的血脉不多,万不能再折一脉了啊!”
“这本是皇家丑闻,以微臣之见,哪怕将公主终身囚禁,也好过这样将这些密事公诸天下,叫天下人都来看笑话。”
女儿弑父,姐弟夺权反目,这哪件事是能说出口的?
本来周太后就是君婵活命的唯一希望,现在她都放弃了,岂不是死局?
“诸位大人不必再说了,君婵犯下如此大错,根本就不配在担公主之名,皇帝没有将她贬为庶人之后再处死,便已经是对她极大的宽仁。”
大臣们没想到她这个当亲生母亲的,竟然能这么狠,一时哑然。
君默却听出,周太后真正想说的话,还在后头,“那母后此举为何意?”
周太后惨然道:“我教女无方,我没有脸为君婵求情,我只求,能让我见她最后一面,送送她,总归,是我将她带来这个世界上,临走时,便让我送她最后一程,算是母后求你了。”
周太后一边说着,极力隐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几位大臣看得心中动容,不忍的侧过脸去。
这种情况之下,君默若是不答应,便显得太过心如铁石。
君默顿了顿,点头:“母后所求,乃人之常情,等会儿我陪母后一起去吧。”
周太后抹了一把眼泪,道:“不必麻烦皇帝了,如今君婵恐怕已经陷入疯魔,你们姐弟再见面,不过也是徒添无畏的争吵罢了,我自己去便好。”
君默道:“好。”
周太后求来了自己想要的,忍住情绪退出了御书房。
出了大门,她的情绪便再也绷不住,直接失声痛哭着远去。
那哀恸的情绪,是一个母亲的无奈,听得人心都揪紧了。
几位大臣压抑着心中的不满,也陆续退下了。
小丰子试探着问:“陛下,咱们真的要......若长公主真的死了,您与太后之间,恐怕一辈子都有隔阂了。”
君默没有回答,而是道:“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你叫上赤鹞一起,不容有失,务必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