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没忍住一巴掌就呼了过去:“你活该,怎么没给你把舌头咬断?”
君默猝不及防,被他一巴掌拍得上下牙床一合,舌头直接被咬麻了。
她捂住嘴,眼泪都出来了:“沈渊!”
“干什么?讨打?”
“回头再跟你算账!”
周太后本来就已经处于悲愤之中,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当着众人的面,感觉完全像是在打情骂俏一样。
本来败军之将的情绪就十分容易偏激,周太后气得眼睛都红了,“君默,你一介女儿身,凭什么腆居天子之位?!”
轰隆一声。
君默当场僵在了原处。
像是有一个雷在耳边炸响了,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一阵嗡鸣。
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那些大臣,被周太后的这句话直接把脚步钉在了原地。
所有目光都直直刺了过来,像是恨不得把君默的衣服扒开,当场验身一样。
周太后激愤上前:“本来我想给你留两分薄面,叫你好歹以正当的身份死去,可你不识趣,那就怪不得我了!”
君默只愣了瞬间,片刻后便反应过来,十分淡然的道:“太后娘娘失心疯了,来人,将她待下去得。”
周太后被人牵制住,一路扭送着离开。
她不甘心的大声吼叫着:“君默,你跟你父皇骗了天下这么多年,你还打算骗到什么时候?你根本就是个女人!大雁根本就没有太子,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大雁早就绝后了,早就该亡了!”
她还想继续叫嚣,但已经被堵住了嘴。
殿中寂静极了。
一双双目光落在君默的身上,仿佛刮骨钢刀。
好像......陛下的面容是有些过于女气。
好像......这些年从没见过陛下脱下外袍。
好像......她确实越看越像个女人......
难道周太后说的,竟是真的?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四周落针可闻,明明没有任何人说话,可那些怀疑的目光,却震耳欲聋。
仿佛有一万个人在同时质问君默:你当真是个女人?
她的心在颤栗,面上却宛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澜:“都杵在这里做什么.?太后娘娘都走了,你们还不散?”
有人忍住腹中的翻江倒海,装着胆子问:“陛下,刚才太后娘娘所说的那些话。”
“问得好。”君默点点头,赞许道:“柳大人这是个好问题。”
众人都期待的等着她将话说下去。
君默在万众期待下,继续道:“问得好自然有奖,奖励柳大人再续巴豆酒一杯。”
柳大人顿时面露惊恐之色,一个士兵却已经立刻上前,二话不说将酒壶的壶嘴往他口中一塞,咕咚咕咚瞬间就给他灌下去了大半唬。
柳大人的菊花瞬间就夹紧了。
有什么控制不住的东西就要喷涌而出,他双臀发力,半点不敢松懈,一放松就要一泻千里。
这场宫变,最后竟然以如此戏剧性的结局收场。
周太后的那句话虽然没有动摇君默的地位,却在大臣们的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他们看君默的目光,一日复一日,变得不对劲起来。
君默看在眼中,全然无视。
半月后,周太后在寿康宫中病逝身亡。
朝堂上流传出诸多猜测来。
虽说是病逝,但直到周太后咽气的那一刹那,其实也没有人再见过太后一面。
到底是病逝?还是被赐死?
不得而知。
次日,君默一道圣旨昭告天下。
周太后母家受宫变一事的牵连,诛十族。
刹那之间,京城笼罩在一片腥风血雨之中,无数人因此被牵连。
就连一开始来说情的人,都因此被贬谪流放,此生不得再做京官。
这一回,人们才算是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帝王一怒,浮尸千里。
但与此同时,流言也在悄悄的开始发酵。
新帝震怒,究竟是因为周太后发起宫变,还是因为她那句‘皇帝是个女人?’
但在如此的腥风血雨之中,没有人敢来提这件事。
直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流言竟然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控的地步。
大街小巷中,都流传着新帝是个女人的事情。
同时水利工程的启动,也惹来了无数反对的声音。
每日送到君默面前的折子都需要用大框子装,雪花一样压满了君默的案头。
君默一律没看,挑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叫小丰子将这些奏折全都装起来,送到御膳房里当柴给烧掉了。
小丰子面色忧愁的对君默道:“陛下,外面有百姓写万民书乘奏御前,宫门口已经被堵起来了,要不此事就先搁置一段时间?”
因为君默在水利工程上强硬的态度,惹得许多人不满,所有人的情绪累积到了一定高度,总得找一个宣泄口。
于是前一段时间,周太后所说的:“新帝其实就是个女人”这件事,被重新翻了出来。
渐渐的,民间有兴起了反政组织,以君默用女人身份欺骗天下为名,要求君默在城楼验身。
局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起来,对君默的验身似乎已经势在必行。
但君默却没有想象中那样无措。
她一直淡淡的,仿佛天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并不显慌乱。
小丰子担忧极了,正想再劝君默两句,却听她开口了。
“宫门被围起来了?”
小丰子道:“是,放眼望去得全都是人,都堵着门口呢。”
“走,去看看。”
君默抬脚欲走,却被沈渊拉住了手腕:“外面那么多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你去找死?”
君默回头看他:“你还能活着跟我嘴贱,是因为乾州暂时还没出事,我已经派人快马加鞭赶过去,但凡粮草在途中被克扣了一点,你就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我虽是回来了,但戚青风和项少卓都在,出不了岔子。”沈渊道。
君默道:“但愿如此。”
沈渊继续拉着她不放:“安生避避风头,别去冒头,当心激起民愤。”
君默甩开他:“民愤?你沈渊竟也有畏手畏脚的一天?”
沈渊不说话了。
若遇上此事的人是他,他何至于此?
关键是君默。
此时在风口浪尖之上,纵然有天子的身份傍身,可她女人的底细,就是定时炸弹,随时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