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然,东洲发生了大事,但事实并未如雾雨所言,司空家也被牵连其中,而东洲的格局虽然有所改变,却算不上重洗,难道是雾雨的推演出错了?
对于凤天翼,雾雨似乎总觉得害怕,她躲在他身后,不敢看凤天翼。
凤天翼声音无比温和:“小雾雨,过来,到哥哥这里来。”
雾雨身子一颤,立刻用力的摇了摇头。
凤天翼笑道:“你在怕我?小雾雨,你在怕我什么呢?”
凤天翼起身,他一直走到雾雨面前,抬手向司空南一样,抬手温柔的揉了揉雾雨柔软的头发:“难道是你的推演对哥哥很不利?乖孩子,即便如此,哥哥也不会怪你。”
雾雨身子颤抖。
司空南凝眉,将雾雨护在身后:“凤天翼,你差不多行了,不要吓坏了小孩。”
凤天翼站起身,平视着司空南,笑道:“南兄,你对我,似乎意见很大。”
司空南不以为然:“你想多了。”
“你是聪明人,应该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南兄,你何必背着司空家跟君轻尘那小子走那么近呢?现在的凤家,虽然遭受小挫折,可却已涅盘重生,君家已经被我们踩到了脚底,不是吗?”
司空南淡淡道:“我是个闲散人,向来不喜欢受约束,也从未刻意的接触过君轻尘,你这些话,确定是说给我听?”
凤天翼笑道:“这样啊……权当我什么也没什么说。”他抬手,替司空南打了打肩膀,漫不经心道:“我听说,宫云澈那小子跟妖狐有牵扯,真是令人吃惊啊,宫云澈竟然认得妖狐”
司空南心头翻起波澜,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哪有什么宫云澈,宫云澈便是云锦绣,而云锦绣跟妖狐有牵扯,实在是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只是东洲大战后,云锦绣便失踪了。二·八·中··网
轻尘一直疯了似的在找她,可她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般的,了无踪迹。
是出事了吗?他也在担忧,可雾雨说锦绣还活着,只因锦绣身上有东西干扰,使得她无法准确的推演出她具体的位置,他只好瞧瞧离开司空家,将这消息告诉了轻尘,却未料,凤天翼竟然派人跟踪他
“宫云澈?”司空南一副记忆不清的样子。
凤天翼蓦地笑道:“想来南兄忘了,他此前是青城山郭汜的弟子,我们曾在青城山见过他。”
司空南“恍然”:“没想到,他竟然认得妖狐。”
凤天翼微微眯着眼睛,盯着司空南,最终没有盯出什么破绽,这才笑道:“我记得,南兄与云锦绣,私交不错。”
司空南笑道:“所以,我也不知道锦绣在哪里”
*
山风自崖底吹上来时,夏辛野不由抬头,看了一眼崖底坐着的少女。
星光自天空零落,月光比想象的温柔,可少女的背影,却冷清的有些寂寞。
自东洲大战以后,她未说过一句话。
她不说,他也不忍说,猪九和屎盆一如既往的闹腾,可在她面前,终归是有所收敛。
崖顶上的青草,是新生的,远远看去,绿油油的。
梦魇在草丛里翻滚来翻滚去,然少女始终没有看它一眼,神魂似乎都不在它身上。
夏辛野顺着少女的视线,看向远处。
云海在皎洁的月色下翻滚,变幻,极远的地方,墨色的天空与云海相交,眼睛看去,以为那是尽头,可谁都不知道,尽头在何处。
夏辛野有些散漫的靠在树干上,他看了看她,又看向天空。
妖狐……就这么死了吗?
她,是怎样想的呢?
是悲伤,是难过,是无助,还是绝望呢?
这些情绪,她都没有,她依旧清漠,只是话更少了,少的几乎没有。
夏辛野又坐起身,他或许应该借给她一个肩膀靠一靠,女孩子嘛,心里难受的时候,总需要一些安慰的。
可他犹豫了一下,终放弃了。
她大约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或者,她那颗严不透风的心,压根就没有地方,留给软弱。
夏辛野随手摘了片叶子放入唇瓣间,柔软的曲调,浅浅吟唱,可这样的月色里,那曲调,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风扑在脸上,云锦绣眨了眨眼睫。
眼睛有些酸痛,她微微抬首,发丝被风撩起,有几缕,不太安分的钻入她的颈窝。
以前,身边没什么人,有些话,只能闷在心里,久而久之,便养成了不爱说话的性子。
偶尔也会给破布娃娃说,可总是得不到回应,便彼此沉默。
即便不说,她的心事,娃娃都懂。
她将它当做最可靠的亲人和朋友,她将自己的全部信任都给了它,大约是她明白,这世上,只有娃娃不会将她背叛。
所以,眼睁睁的看着娃娃被摧毁时,她觉得,世界在她眼前分崩离析。
那时哭着的自己,还是活着的,那一次之后,她便死了。
她空有起死回生之术,却救不回死去的娃娃,现在……也救不回宫离澈。
云锦绣将脸埋在膝盖里,风在她耳畔呼啸,那一瞬,她很想化作风,化作雨,化作一草一木,或者随随便便的一颗石子。
那样,大约就不会,这样的……难过。
难过到想要拒绝身边的所有,难过到自我厌弃。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弱小,她依然不能保护她想保护的宝物。
这样的自己,好讨厌。
她抓住臂弯,指尖收紧,缩成小小的一团。
风大了些,落叶被风卷到天空。
星光在月河里缓缓流淌。
看着那小小的身子,夏辛野真是怕她就这么被风卷走,他刚要跳下枝干,可下一瞬,步子又顿住了。
在那青青的草地上,少年如风,一路奔跑至山顶,可最终却在少女身后三步处站住了。
他站在那里,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夏辛野依然感觉周围所有的一切,都被那个少年所遗弃,在他眼里,只有那个埋首膝盖的少女……
大约是奔的急,君轻尘的呼吸,总是不能平复。
他的额头上,挂满了细密的汗,然眼睛却似盛满了星河,明亮而耀眼。
他站在那里,突然便有些不敢动弹,他很怕惊碎了梦。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这样的……令他心疼。
从来不觉得嘴笨的,可那一刻,满腔话语,竟然全不知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