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了你了,你说是就是,如果到时候阵法有漏洞,我就将锅都往你头上扣。”奚泱摸了摸鼻尖,虽然身体是恢复成了万俟青舒的模样,但她总有点慌。
流光母亲留在池子里的法阵虽然有缺陷,但用丹药尚且可以补足,眼前被斯改了之后,也不知能有几分像从前。
“好,”斯笑着抬手摸了摸奚泱发顶,“以后与我独处时,恢复成你本来的样子,这模样本座不喜。”
“……”就算她不恢复,斯不是一个响指就能突破她的伪装,随时随地令她恢复真身吗?她真是怕了斯猝不及防地对她施法,当即急忙应下:“前提是你不能动不动就戳破我的易容。”
虽然很想问斯大摇大摆地跟着她去七月龛,不怕穿帮吗。但明白斯不想说的东西她就是拿刀撬也别想撬开斯的嘴,奚泱很有先见之明地对此闭口不谈。
只引着斯下山。
原本奚泱计划着当晚回龛,但斯直接磨蹭到了第二天凌晨。
此时天色破暗,奚泱跟刚干了一场大仗一样整个人困得不行。
丑时三刻,奚泱终于领着斯到了皖筑小院,月影竹影交叠,青砖瓦砾也多了几抹冷色。夜色泛凉,刚到院门灌进来一股凉风,奚泱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临近回屋,奚泱脚下步子不由快了几分,转过回廊,折过凉亭后她住的院子终于露出屋檐一角,奚泱眸底忍不住多了几丝暖意,还不等奚泱开口,斯却道:“我住哪儿?”
不等奚泱消化,斯抬腿越过奚泱,径直走向院内,“总不会没有安排吧?”
“怎会……”奚泱抬手指了面前朝南的三间屋子,“这三间都有人,还有四间屋子,你看看喜欢哪间。”
别的不多,住的地方管够。
这一带都是甲班的地盘,但奈何甲班人少,甚至甲乙两个班加起来也填不满这些屋子。
更何况她利用特权直接占了一个院子。
“这儿呢?”斯抬手指着奚泱右手边的屋子。
奚泱顺势望去,大惊:“这是师叔的屋子,有人了。”
斯却眸带笑意,抬腿直接推门而入,完全将奚泱刚刚的叮嘱当成了耳旁风。
“……行吧,你爱住就住,”到时候容祉回来了,看你怎么收场。正好想观察容祉对掌门挚友的反应。
只是可惜容祉去到分部部署阵法了,短时间内还见不到他。
“好困,晚安,”奚泱冲斯摆摆手,打着哈欠推门而入。陪着斯熬夜到凌晨一两点,许久不曾熬夜,可困死她了。
奚泱进门直冲床榻而去,掀开被子直接准备躺下去,刚坐到一半,却发现被子里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躺了一个人,没想到眉头紧锁的祁九黎正正好好地躺在里面,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模样。
奚泱蹙眉,祁九黎怎么跑到她的位置了?
但他睡醒了,也不好叫醒他,而她又懒得将祁九黎挪回去,于是奚泱很体贴地抬腿迈过祁九黎,绕到了原本属于祁九黎的位置,掀开被子睡在了里侧。
奚泱刚躺下,祁九黎一双胳膊死死地抓住了她的左臂,奚泱试了试扒开他,却发现他越抱越紧。
“做噩梦了?”看给孩子吓得,哪怕在睡梦里都一副快哭了的样子,奚泱叹气,认命般抬手,食指指腹覆上祁九黎眉心,“不怕,为师回来了。”
此话一出,祁九黎原本恨不得拧断的眉心瞬间柔和了不少。
第二天鸣钟声响起时,祁九黎闻声而醒,一睁眼,一张熟悉的侧颜映入眼帘,祁九黎张了张嘴,还没分清这里究竟是梦还是现实,就看到自己双手抱着师尊的胳膊。
祁九黎愣怔,是梦吗?手掌之下似乎还能感受到师尊体内脉搏的跳动。
但这跳动是真是假,竟让他一时恍惚。
昨晚祁九黎同心魔负隅顽抗时,身体下意识循着令自己安心的地方去,不自觉地钻进了原本奚泱睡的位置,只因棉被里仅存的她的气息能令他暂时宁神。
受心魔控制,他在梦里也梦到了同师尊同塌而眠的场景,一夜之间,他同师尊在梦里度过无数个日夜,见过师尊睡颜太多次,以至于此刻他还恍然如梦。
恼人的声音灌入耳膜,奚泱不悦地动了动胳膊,意识清醒一丝一毫便察觉到有人正眈眈地盯着她,当即猛地睁眼,扭头刚好对上祁九黎懵懵懂懂、带着血丝的眸子,奚泱一愣。
祁九黎做贼心虚般缩回抱着她左手的双手,“师尊早安,”他动了动喉咙,却发现喉咙干涩沙哑得厉害。
“早,”奚泱倏地起身,祁九黎也跟着起身。
“又噩梦了?”
祁九黎沉眸思索片刻后斟酌着点点头:“师尊昨夜何时回来的?怎么不叫醒九黎?”
奚泱以为他指的是他睡错地儿的事儿,“无碍,今儿早是什么科目?”
“早晨主要是分班。”
她想起来了,半月炼之前说好要分班的。每个月分班一次。
这个总龛主,挂个名后原地消失,可以么?
但这样的想法只一瞬的事:“那就起来罢。”
祁九黎率先起身替奚泱让位,奚泱起身后,盯着祁九黎明显比平时慢半拍的反应,忍不住开口道:“可是没休息好?若是如此,晨操你就在屋里歇息吧。”
“九黎无事,”祁九黎敛起脸上的倦色,抬头朝奚泱勾了一抹浅笑。他做了关于师尊的那样的梦,怎敢让师尊知道半分?一夜如此,无比恍惚,无比折磨。
奚泱瞅了祁九黎一眼,确认祁九黎表面无误后,抬腿往屋外迈去。
却不想,一开门就撞见了正从隔壁过来的斯,斯一身白衣仙风道骨,看上去就如同九天之上前来凡间采风的神仙,眉眼里没了初见时那股魅惑人心的感觉,却像是林间不染凡尘的水雾,探出头来采撷清晨的第一抹清辉。
“早啊青舒,”斯率先笑着同她打招呼。
奚泱还在状况外,大哥,她这身后还有外人呢,宁这打招呼未免也太光明正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