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泱从天阙峰出来时,烈日正当头,奚泱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又低头看了看远处的群山,阳光普照,万物蒙了一层光亮。那抹亮像是照进了她身体里,竟让她觉得有些畅意。
或许是看山非山乃心境吧。
能出去走走散散心,果真比被关在一个地方有盼头得多。
奚泱沐浴着阳光回到七月龛时,发现整个七月龛跟座空城一般四处不见活人踪影:“怎么回事,都去试炼了?”
本想抬腿回屋,但想到几千人寄在九重妖塔面前等候试炼,实属胡闹。想着,奚泱兴致冲冲地拔腿朝着九重妖塔迈去。
自从各分部开营之后,九重妖塔便更改了半月开放一天的规则,改成每日巳时至未时开放。每人每月可请三次试炼假,本想岔开时间,供弟子们错峰试炼,以便帮助弟子早日毕业出龛。
但多数弟子试过一次后被妖塔虐得大受打击,试炼日子总是能拖就拖。直到拖到不能拖的月尾时,大家才扎堆想要用掉每月三次试炼机会。
秉着宁愿瞎试也不浪费的单弦想法,月末三天是九重妖塔最热闹的时候。
“也不知九黎完事没有……”奚泱隐隐有些期待。
奚泱还没走近,就听到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奚泱闻声挑眉,不由多了几丝好奇,能让这群愣头青欢呼成这样,是发生了什么热闹事?
等奚泱走过山头转角,只见眼前山坳里不远处,一竖透着浅蓝色光亮的巨大光幕停在半空中,光幕只见身形快如鬼魅的祁九黎挥着剑花连影的招式,同鹰鹫打得不可开交。
“嚯。”
“好家伙!”
“打它打它!”
“上面,它在上面!”
那摩拳擦掌、振臂高呼的样子,一个个都恨不得撸起袖子自己上去干一般。
场面一度火热得令奚泱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奚泱抬眸望着半空中祁九黎灵活飘逸的身形,眸子里不由多了几丝赞赏,竟然到了最后一层。顶层妖塔可是住着五只五行相生相克的妖兽。
打破平衡会助长某一方气焰,但一直僵持反倒是一场毫无休止的消耗战。
可祁九黎处理得很好,眼前只剩下一只土灵根飞鹰,属于耐消耗但攻击力相对较弱、地面行动迟缓的妖兽。
正确的顺序应该是,秒火灵根主输出,再打败木属性奶妈,然后是水、金、土。
“居然……居然只用了两个时辰,祁九黎是魔鬼变来的吧?”离奚泱较近的一名弟子忍不住感慨道。
“太可怕了,眼睛告诉我我学会了,脑子告诉我我没记住,身体告诉我我是个残废,他是怎么做到出剑落剑快而猛,行剑之间如云流水,适才我在后边儿试了一下祁九黎刚刚那招万龙在天。简直了,不行不行,不是那样的天才,我招还没使出来,剑反倒差点掉地上砸我脚背。”
“你……啧,也不开口祁九黎是谁教出来的徒弟,那可是我们总龛主青舒尊者呕心沥血,一把手教出来的。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没发现传说中的校长正在他们身后。
奚泱望着几人越说越点头的后脑勺,一时感觉自己像某高三学班神出鬼没,总于教室后门门口出现的班主任。原来万人空巷,就是为了跑过来看祁九黎闯关九重妖塔。
见祁九黎剑法流畅,眼看攻破鹰鹫只是时间问题。
奚泱微微弯唇,估计她去了,所有弟子都会不自在。
算了,回去吧。
她在屋里等他。
正好看看这次远走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
诸天界她去得少,也许借这次机会去转转能发现不少新玩意儿呢?
“好!好!”“祁九黎加油,加油!”那场面,恨不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像是万舸竞流、千帆争过一般,将向来宁静的缥缈宗震出了一股与天争喧的气势。
热闹是挺热闹的。
只是不属于她。
奚泱拂袖远去,来时不带一缕烟,去时不掀一片叶。
“真的要走?”容祉似乎早早地就在院子里等她。
“你不去看九黎闯阵?”奚泱反问道。
“人太多,嘈杂得很,”容祉低头轻轻婆娑着虎口处的浅痣。
“缥缈宗里好生无趣,我想同你出去,”容祉抬眸望着她说道。
“师叔若是走了,这七月龛当如何运行下去?”奚泱打趣道。
“左右这缥缈宗少了我也不会倒,小小一七月龛更是如此。就算倒了,也有掌门顶着。”容祉眸子里露出一丝略带狡黠的笑意。
“我只是同你取笑罢了,”容祉笑,“我给你的茶,没在喝了?”
奚泱闻言微顿。自从上次发现茶有猫腻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了。
“嗯,估摸着我身子骨应该暂且还能受住五阶阵法。这紫棘难得,喝一点少一点,更何况是师尊亲手所制,如此来之不易,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容祉笑眸不语。突然,容祉开口道,“九黎回来了,此一去,师叔也没有好东西送你,这些符篆你便拿着吧。托你的福,师叔我,要去巡山了。”
话还未毕,容祉已经起了身。
奚泱捏着容祉递给自己的乾坤袋,一时心情复杂。没想到,她也体会了一把临行前亲朋好友疯狂对自己塞土特产的体验。
“青舒谢过师叔。”
“青舒,再会。”说完,容祉抬腿的动作微顿,回眸瞥了一眼奚泱站立于树下的模样,而后扭头彻底消失在原地。
容祉刚走,祁九黎后脚踏入了院子。
“师尊此前在同谁说话?”祁九黎眉间情绪难辨。他以为师尊会在外面迎接他出来的。但师尊没有。
本来只是一件小事,莫名的却让他极其在意,感觉有些反常,但祁九黎一时又说不上来。
“玉珑尊者,”奚泱抬眸冷眼看着祁九黎,语气淡淡地问道,“过了?”
“过了。”祁九黎暗暗点头。
“明天走吗?”奚泱又问。
祁九黎回想起此前落桑教给他的秘法,祁九黎顿了顿,道:“好,听师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