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沈景云会如此说我,就感觉像是我背叛了他,在精神上做了一个出轨的人。
回想往事,我一向都是百依百顺,任他拿捏,这一次,就像所有的怨气都被他那带着略带嘲讽的问话,给勾动起来。
我不由得冷笑着说道:“我想念谁,也不用背着你,我什么时候,到什么地方,想什么,莫非也要经过你的允许?”
沈景云平静的望着我,微眯着眼睛,但一向平静疏离的眼神,却闪烁着一丝压抑的愤怒,看起来无比的危险。
我想起了今天的白天,他的出手无情,不知为何就有些害怕,忍不住站起身倒退了两步。
沈景云冷笑了一声,问我:“林晓霜,如此说来,到头来你竟然怕我?”
他说完这句话,之前还危险的双眼,忽然有了一丝哀伤。我的心一疼,但那句“若兰”就像一个梦魇,而他嘲讽我和赫连诚的话语,又像是愤怒火焰下的柴火。
我在怒火中说道:“我不怕你,只是请你不要干涉我的自由。开口闭口就一副确定我在做什么的样子。”
“你难道不是在想赫连诚吗?”沈景云的神色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问我这个问题,平淡的就好像是问我今天吃饭了吗一样。
我内心发冷,他到底是不太在乎我的。
也许,他对我有那么一些感情,那么一丝喜欢,把我带到了他的内心。然后,却毫不留情的让我看见,我的眼前,永远有林若兰这座高峰不可攀登。
“呵,我想赫连诚又如何?难道不顺了你的意,你就要杀了我吗?”说完这句话,我自己也后悔,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用这样的态度去对沈景云说话。
沈景云沉默了,夜风在我和他之间吹过,扬起了他的衣襟,也扬起了我的头发。
明明站的很近,却在这一瞬间,像被生生的撕扯了开,越离越远,直到再也望不见彼此。
过了半晌,沈景云开口了:“今晚风很大,夜很凉,不管你在想谁,希望你早点回去睡觉。”
说完,沈景云转身便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渐渐地模糊了双眼。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思了,我在他走后静静的坐了一会儿,便回到了小河的家里。
分明已经是疲惫至极,可我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的那种冲动,我怎么也压抑不住。
既然已经渐行渐远,我不想彼此成为仇人,如果结局到了这里戛然而止,也多少算是在彼此还有一丝喜欢的时候,保留了一些美好的感觉。
我很麻木的收拾着东西,为了避免让小河家人和沈景云看出些什么来,一些日常用品,比如梳子,洗面奶之类的,我并没有收进行李当中。
又翻找了一下,我的身上还有一些钱,也应该足够我逃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后,我一切如常,只是没有见到沈景云。
小河妈妈告诉我,沈景云在今天早上出门以前,有话留给我。这几天,他要利用这里的灵泉养伤,等他伤势好以后,我们再离开这个村子。
转告完我这些话以后,小河妈妈又稍许有些犹豫,她告诉我道:“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怎么了?一早上起来,沈先生就有些别扭。我追问他,他说让我看情况带一句话给你,如果你愿意,今天晚上他想和你长谈一次。”
“我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带这句话给你,刚才我想了一下,干脆都一并对你说了。晓霜姑娘,你自己考虑吧。”
我不知道沈景云要和我谈什么?总觉得信任像是一种最脆弱的东西,建成困难,推倒却容易。
我用最大的热情,如同信仰般的坚持了三个月,回抱是一句“若兰你别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很难相信沈景云了。
我总觉得,他给我谈的,说的,不管怎么打动我,都不是真的。就好像昨天白天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的每一天总会想我,问我不会被赫连诚抢走吧,落在额头上的吻,是那么甜蜜。可是在夜里,在睡梦中,他发疯思念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我不想和他谈,就如同一个普通人,不想再给骗子第二次骗自己的机会。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我在表面上,却是若无其事的笑着,对小河的妈妈说:“我和他没有事情啊,他想要谈话,我晚上都在的啊。小河妈,你别担心了。”
小河妈妈见我这个样子,就完全的放心了下来,笑着对我说:“我就说嘛,能有什么事情?你们两个彼此,那眼中透着的喜欢,我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呢。”
我没有再说什么,笑着就想要进屋。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如同开玩笑一样的问小河妈妈:“小河妈,你跟我说,小河爸喝醉的时候,或者睡着的时候,会叫你的名字吗?”
我这个突兀的问题,让小河妈妈一下子害羞的有点慌乱,她忍不住嗔怪的拍着我说道:“你这姑娘,怎么会问这种问题?不过,那个时候我和小河爸吵架,听他要好的朋友说,他喝醉了,是会叫着我的名字的。后来说起这个事情,我怪他怎么在别人面前大呼小叫我的名字,他还油嘴滑舌的对我说,那是情不自禁的,如果不是心里想着,让他叫他也叫不出来啊。”
“你们真恩爱。”我笑着说道,其实心里已经痛的四分五裂。
我还想为沈景云找一个理由,哪怕一个人告诉我,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我都会想假装麻痹自己,让自己去相信,他只是无意中这样喊的。
可如今,我还能怎么去骗自己?看来我心里,还是想与他长谈的,哪怕是他骗我。
现在看来,不过只是一个笑话。
我回了屋,打开了窗户,把自己的行李扔了出去。
我的窗口正对着小河家的后院,而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到后院来的。
在做完这个以后,我又若无其事的走出了院子,佯装在院子里散步,就走到了后院,又把我的行李从后院弄到了院子外面。反正小河家地处偏僻,我也不担心有人会拿走我的行李。即使拿走了,我随身的手机和钱也足够让我离开这里了。
可我有些舍不得小河,所以在做完这一切之后,一上午都在陪着小河玩,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完全就不像有心事的人。
但小河好像很崇拜沈景云,在跟我言谈之间,总是透露着他以后想当沈景云徒弟的想法。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想起了赫连诚对小河一家人的安排,笑着告诉小河,说其实有一个叫赫连诚的大哥哥也很有本事,说沈景云太不温和,做他的徒弟要被打屁股,而做赫连诚大哥哥的徒弟,会有好吃的,也不会被打屁股。
说起赫连诚,小河是有印象的,他没见过赫连诚,但他问我,是那个笑得很好看的大哥哥吗?说是他妈妈告诉他的。
我说:“是啊。”
小河自言自语的嘀咕,那么爱笑一定也不凶,可是他觉得沈大哥比较酷。
我不知道这小小的孩子哪里学来的“酷”这个字,但又感觉说服不了小河,有些意兴阑珊。沈景云那冷漠又疏离的家伙,到底有什么好?
在这样的嬉闹当中,已经到了午饭的时间,沈景云出人意料的回来了。
我们两个之间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昨晚的事情,吃饭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淡然沉默,而我谈笑风生,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开开心心的。
作为外人的小河一家人,自然是看不出我和沈景云之间的暗流汹涌。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下午沈景云又要出门,但在临走之前问了我一句:“林晓霜,你的灵魂多少也受到了一点创伤,你要一起去灵泉吗?”
我夸张的说道:“你觉得我好意思和你男女共浴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沈景云竟然也有急于解释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可爱,让人心动。
我下意识的在保留他每一分美好,嘴上则是说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今天你先去养伤吧,我明天再去,你记得给我留一些灵气,否则那灵泉和温泉,都没有什么差别。”
“你竟然还知道灵气啊?”沈景云颇为诧异。
我笑而不语,说了一声:“以后再告诉你吧。”
沈景云也没有多问,转身离去了。
对着他的背影,我默默地说了一声再见。也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有相见的机会,想到我就难过,却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午休的时分,我借口睡不着要出去散步,走出了小河的家。
绕到他们院子的背后,拿走了属于我的行李,在午后最安静的时分,我一个人拖着行李,默默的离开了这个我呆了三个月,充满了各种回忆的村子。
我想,我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