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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大项目,不是几个人拍板就能做出决定的,需要很多部门,很多单位协同配合,所以特殊情况,就要走一个会战模式,前期协调工作就要做好,两天的时间第一天就在和指导员的聊天中度过,第二天,赵鑫终于见到了给她改报告的人中的一个,两个人聊了一天,意外的的是,赵鑫居然不认识他。

能给她改报告的绝对是大牛级人物,但是赵鑫居然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看似很不合理。这种情况就两种,一种是他现在用的是假名,等他去世之后,恢复本名才记载在各种书籍上的,另一种是,他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成果,只是在不起眼的地方,不停的夯实地基。

有这么一批人,被称为基础工业研究人员,他们默默无闻,没有种过蘑菇,没有放过卫星,什么重大项目上都找不到他们的名字,但是没有这些人,什么重大项目,你都完不成,他们一点点的调整材料,一点点的试制机器,为工业发展奠定基石。这些人在行业内大大的有名,但是在行业外,根本没有人知道,赵鑫前世并不是冶金和机械行业的人,所以对这些人,根本不熟。恰恰赵鑫面前这个人,两条都占,他既是基础工业从业者,又是用的假名,赵鑫听过才怪呢。

在这一次聊天中,赵鑫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的工业到了七十年代才迎来第一次大爆发,和所谓的蜜月关系有,但是不大,原因就是我们欠账太多,前面二十年,一直在还账,等这二十年该发展的都发展了,基础都有了,才迎来第一次工业大爆发。

就比如,大型水压机,我们生产不了横梁,这种东西的制造被国外牢牢限制,没有技术,生产不了,我们需要自己慢慢摸索;旋转精锻机,我们生产不了这么大功率的电机,也需要从头开始;电渣重熔炉,我们没有重型载具,很难对其成品进行移动;连轧机,我们的电子配套不行,单独的电子配套人家不卖;电弧炉,也是一样,整流的配套不行。

所以这是一个系统性的大工程,大家要把整个项目拆的稀碎,还有很多东西只能进行预研和技术存档,根本没有研究的可能性,强行推进也不是不行,但是代价太大,没有意义。就这么聊了一天,赵鑫的情绪多少有点失落。

她堂堂正研究员,正高级职称,有系统帮助,但是碍于大环境,只能无奈放弃很多东西。人家穿越过来,不出十年,超光速战斗机都快出来了,最次一个小小的连轧机肯定没有问题,怎么到了她,就这么难呢。

到下班的时候,指导员又回来了,他是被刚刚出去的老师专门交代要给赵鑫疏导一下。“怎么,觉得失落了,那么好吃的苹果,只需要垫上一块砖,然后垫垫脚就能够着,可是就是找不到那块砖。”

“嗯,多少有点,昨天看到这份回执的时候,看了各位老师的批语,我都觉得这东西近在眼前了,但是今天和这位洪老师聊了聊,却发现是得不偿失的。只要跳一下就可以吃到苹果了,偏偏大环境规定了,不能跳,只能去找那块砖。”

“很正常,当年我们被小鬼子撵的到处跑的时候,我们也想挺失落的,当时我们排长说,这有啥,这一趟我们连打掉了三个小鬼子,我们有一千个连,出动一次,就能打掉他三千个小鬼子,小鬼子就那么多,只要我们每次都能打掉他们几个,我们就离胜利越来越近。现在你们搞得东西我不懂,和我们当年不一样,现在咱们进步,他们也进步,但是这是他们一百来年的积累,他们在前面走肯定没有咱们追的快,咱们只要稳步往前追,每天追一点,总有超过他们的的一天。”

“你想想,这两年,你都干了些什么,从焊机开始,你们要是不动手,我们就只能用高额的外汇去买,你们弄出来的新材料,新钢炉,替国家解决了多少麻烦,要是没有,我们要么停滞,要么用黄金换钢铁,还有你这一套合成氨设备,要是没有,我们就得接受别人的讹诈,高价买一套已经过时的设备。所以说,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打基础,只有基础打劳了,以后你们才能想盖什么就盖什么,对不对。任何的进步,都让我们的赶超之路,更进一步,对不对。”

“谢谢指导员,这些东西我都明白,但是就是不甘心。”

“不光你不甘心,所有人都不甘心,但是首先来说,这些东西的出现,就给大家引领了方向,大家哪怕是在研究其它东西的时候,或多或少的都会往这个方向去考虑,甚至举一反三,从你的这份报告上找到灵光,从而研究出更新的东西,你说对不对。你这份报告有了,优先级肯定就上来了,这就是一根吊到大家面前的胡萝卜,大家都眼馋。所以说有些东西我们要预研,还有些东西其实已经有些厂子都开始研究了,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写信给他们,也许能让他们更快一步呢。”

……

两个人一直聊到晚上八点,终于把赵鑫聊的重新斗志昂扬了。指导员也是心累,这小屁孩太麻烦了,你说什么她都懂,但是就是心里不舒服,你说怎么劝。好歹算是做好了工作了,比成人可麻烦多了,回头和那个叫何雨水的学生的指导员交流一下,看看他是怎么做工作的,好好学习一下。

殊不知何雨水根本不需要做工作,两个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赵鑫是国家重点实验室,她们的研究就要往死里钻,碰上死胡同,也得明白这为什么是死胡同,妥协,不存在的好吗。而何雨水是工厂出身,工厂的工程师,首先要学会的就是妥协,成本方面,经济性方面,易用性方面,群众的接受程度如何,等等都是她们要考虑的东西,并不是这个东西好,就能投向市场的。这事要是换成何雨水,她虽然免不了有点失落,但是她绝对不会跟赵鑫似的,要折腾指导员三个多小时。

等晚上回家的时候,赵鑫再次碰上了何雨水,明天何雨柱领证,何雨水是专门回来的。赵鑫把这两天的事儿,和何雨水说了一下。

“鑫鑫,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当年上班的时候,我们有一种自研药,对于某些病毒感染有奇效,我们从实验室里合成了原粉,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等过了四年投入工业生产的时候,我们在里面发现了杂质,这种杂质有百分之零点几的概率会引起人的剧烈过敏反应,有可能致死。但是我们调查的时候发现,最后一步的去杂没做,或者说没做好。我问生产部门的技术部,人家告诉我,这种药的市场并不大,所以产量不会太高,均摊研发费用,就已经让大家的服药成本非常高昂了,要是再加上最后一步去杂设备的一百五十亿,这种药就成了贵族药了,普通人根本吃不起,所以我们不如把这种药做成针剂,只能在医院使用,哪怕是不幸出现了过敏反应,也能及时抢救,不至于发生生命危险。

研究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总有各种各样的障碍在等着你,我们要改变世界,不是按照自己的内心去改变世界,而是顺应世界的发展规律去发展。就比如你说的旋转精锻机,现在有障碍,但是它爹快锻机没有障碍吧,你完全可以先发展快锻机,还有,我知道你手里有一套高强度,耐高温金属的方案,说不定,你拿出来,就能解决好多问题呢。还有我记得你已经把高频焊解决的差不多了,那么有没有高频焊上的整流电路,对电弧炉的整流电路都有影响可能呢。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去试图引领时代,你我现在的水平和影响力都不够,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把咱们能搞定的,自己搞定,逐步完成自己的拼图。”

等在何雨水这边又接受一部分谈心之后,赵鑫等到了再次回来晚了的赵芹。红星厂又出事儿了,赵芹过去帮忙解决问题去了,所以回来的特别晚,又特别累,但是看见赵鑫,还得强打精神,给她做做工作。毕竟韩工今天下午刚刚给她打了电话。

“鑫鑫,今天你韩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开导你一下,你也别说什么事了,防止泄密,现在妈就问你几个问题,你自己好好想想就行。第一个,你会分身术吗?你有能力同时开几个项目吗?第二个,你被叫停的新项目是填补国家空白,你下一个要进行的新项目就不是填补国家空白了吗?都是填补空白,填补哪一块很重要吗?最后一个,别管是大家还是小家,都有个过日子的顺序,你得先吃饱饭,才能算计怎么做才能好吃,你被叫停的新项目真的分清轻重缓急了吗?是国家急需的吗?你把这几个问题想明白了,然后再想一想,这个项目是你提出来的,被叫停了,但是你的努力和技术储备,上级是看在眼里的,下一次真正启动这个项目的时候,你是不是还会是负责人,你利用被叫停,到重启的这段时间,好好琢磨一下,把被叫停的原因,琢磨透了,下一次是不是更加方便了。”

要不怎么说知子莫若母,指导员和赵鑫聊了几个小时,都没有赵芹几句话的影响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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