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军队一半留守,一半返回原驻地,精兵强将全部被修宁打发个干干净净,而她只带了百余人,轻车简从的一路北上。
至夜,涂州驿站。
距帝都还有四日路程。
因修宁身份特殊,涂州协领杨奋将驿站内外安排的明明白白,生怕修宁出了什么差错。
这位主子虽然出身低了点,但也是正儿八经的皇族血脉,容不得臣子有半分疏忽。
最重要的是,修宁有军功在身,更是不能得罪。
杨奋思虑到这一层,突然浑身一个激灵,回头看了看修宁所居的房间。
阴森森的,好像透着寒气。
不知怎的,直觉告诉他,抱紧九殿下钟离修宁的大腿可能是条明智的出路。
这样想着,杨奋招呼一名小厮过来。
“大人有什么吩咐?”
“在九殿下房间加强戍守,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怠慢,明白吗?”
小厮一愣,回道:“已经比平日里多了三倍防御了,就是苍蝇也飞不进……”
“噗”的一声,带血的剑穿透小厮的胸膛,小厮卒。
剑尖直指杨奋。
杨奋大惊,抖着腿慌忙后退:“来人!有刺客!”
说话间吊着银丝密密麻麻的死士从天而降,不多时就已经将杨奋身边的护卫杀个精光。
空气中安静的诡异,除了杨奋刚刚的呼救声,就只剩下刺鼻的血腥气,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听见。
杨奋绝望的跌到地上,心崩崩直跳,他安排的守卫在这些死士面前像菜鸡一样,任人宰割。
而作为当事人的他,怎么还能活下去,杨奋闭眼,等待剑锋穿破喉咙。
铮——
白虎短刀横空而至,敲断了杨奋面前的利剑。
修宁收手,懒懒的抬眼皮看向院子里二十多名死士。
还真是看的起她,一次派出这么多人。
杨奋惊悚,修宁是什么时候跑到房顶上去的?!
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身边可都是不要命的死士,活命最重要啊!
“求九殿下救命!”杨奋硬着头皮求救。
他不敢肯定修宁会不会救他一个小小的官员,而且还是个可有可无的男子。
“绿蕉。”修宁轻轻扬起指尖。
绿蕉略一点头,目光移到死士身上,两只眼睛兴奋的冒绿光。
眨眼之间闪身到人群之中,极速穿梭只留一个虚幻的影子,剩下的,就只有不断死去的惨叫声。
修宁慢慢摩挲着手腕,绿蕉的身手又精进了。
这些人都不够她塞牙缝的。
红樱在修宁身边挠头:“殿下,有绿蕉在,都没有我发挥的机会啊。”
修宁拍拍红樱的肩膀,同情道:“谁让你的爱好不是杀人呢,这么艰巨的任务只能交给绿蕉了。”
杨奋看看面前的杀人魔绿蕉,又听到不远处修宁主仆两个的对话,吓的如雷贯体。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一个在房上看风景,一个埋怨没机会出手,还有一个……
以杀人为爱好,嫌自己杀的不够多。
修宁从房上跳下来,上前握住绿蕉的手腕:“多久没动手了?”
绿蕉目光仍然血红,杀气滚滚。
吸气再吸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我实在是……太兴奋了。”
修宁蹙眉,绿蕉已经把所有死士都解决了,再让她留在这里,修宁担心她会把这些尸体生吞活剥了。
“你先下去平静一下,一身的杀气。”
“是。”绿蕉虽然心头躁动,但还是很听修宁的话,低头退下。
只是路过杨奋的时候,眸中精光跳动。
杨奋又是一个激灵,那姑娘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猎物。
“今晚杨大人损失惨重,修宁有愧。”
杨奋立定站好:“是小臣防护不力,惊到九殿下了。”
修宁不置可否。
她心里一清二楚,这些人除了钟离想容,没有第二个人派的出来。
过了涂州就快到帝都了,如果不在这里除掉自己,就再没机会。
修宁无声冷笑,果然,她这个长姐,无论前世还是今生,都不肯放过她。
“不怪你,去休息吧。”修宁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语气平静。
杨奋还想再问点什么,可却开不了口。
能造成这么大阵仗的,除了和帝都夺嫡有关外,也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只不过杨奋更想哭的是,今天这么一闹,哪怕他不是修宁的人,以后也会被视为修宁一党。
刚才还有点犹豫要不要抱修宁这个大腿,现在看来,他是不得不抱了。
“小臣告退。”杨奋耷拉着脸命令收拾现场,叹气离开。
“殿下,三更天了,歇息吧。”红樱看着修宁苍白的面颊,有点担心。
她家殿下的脸色长年累月不好,从前御医说过,是从小被苛待,身体底子差的很。
“你下去吧。”修宁挥挥手,示意红樱离开。
月色朦胧,修宁收起短刀,准备欣赏月光。
刚走了一步,修宁发现自己走不动了。
没错,脚腕上冰凉的触感,有只手死死抓着她的脚,不让她动。
夜深人静之下,饶是修宁沙场铁血,这会儿也寒毛倒竖。
院子里的人都死光处理掉,活人都被她打发走了,有谁会趴在地上抓她的脚呢?
更何况没有哪个奴才敢这样大胆。
排除了所有可能性,修宁耳中嗡嗡直响。
自己死了都能重生,好像也没什么不能发生的。
镇定,再镇定,修宁缓缓地,缓缓地低头。
惨白的月色下,一只苍白的手骨从地下钻出来缠在她脚踝上。
一点皮肉也没有,一看就是死了很多年,烂的只剩骨头的手。
稍微动一下还能听到咯咯的响声。
修宁彻底愣住,无论是遇刺客还是上战场,或者比心机,她都可以奉陪到底。
可这非人类可解决的事,已经超出了她随机应变的范围之内。
有那么一瞬间,修宁不怎么冷静的想把自己的脚砍下来脱身。
这样就可以走了。
对,白虎匕首!
那是从战场上缴获的,上面沾染无数人的血液,杀气最重,辟邪。
刷的一声,修宁抽出匕首,雪亮的刀锋反衬的那手骨愈发森寒。
修宁头皮发麻,那只手的主人分明在向外爬,沿着她的腿大有破土而出的趋势!
“咚咚”外面敲门声响起。
修宁心头一轻,脑子也清明了,再低头,哪来的什么手骨?
敲门声还在继续,修宁握紧了匕首,放轻脚步来到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