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没有。”
修宁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否认自己欺负卜时仁。
明明是卜时仁先欺负她的。
“你没有?那时仁会无端端进宫来找朕哭诉?”女帝明显不相信修宁。
卜时仁适时哭起来:“小姑姑还不肯承认?
刚刚在朱雀门时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主动和你打招呼,结果你不理我……”
听到修宁不理人,女帝的表情明显阴沉了下来。
修宁真是仗着有点功劳就开始飘了,居然敢在宫门口给皇族亲眷下不来台。
卜时仁见状继续控诉修宁的“无理”行为:“她还不让我叫她小姑姑!”
卜时仁现在就是个受了委屈没人做主的小姑娘。
“修宁,时仁说的可都是真的?”
女帝抱紧了卜时仁,带着怒火瞪向修宁。
修宁心尖一阵刺痛,亲娘都不相信自己,她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卜时仁看起来没脑子,其实她聪明的很,就算她刚刚在朱雀门外欺负修宁又怎样?
没有人会替修宁说话的。
宫中贵人那么多,所有人都会见风使舵明哲保身,况且卜时仁又是大长公主的外孙女,谁敢替修宁说话,那就等于和大长公主作对。
女帝想替卜时仁出头就是个幌子,她更想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来打压修宁。
果然上一世自己被削兵权的一幕又要重演了。
想到此处,修宁从单膝跪地变成双膝跪地,顺从道:“儿臣知错了。”
女帝意外,想容意外,卜时仁也意外了。
修宁一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今天怎么这么轻而易举的服软了?
她认错认的这么干脆,女帝刚刚准备了一肚子打压修宁的话反而被堵了回去。
有些不自在的清清嗓子道:“知道错了就好,时仁是大长公主最疼爱的孙女,你也不能白白得罪她,朕今日就小惩大诫……”
女帝在心里盘算着该怎样惩罚修宁。
“母皇。”修宁突然抬眸,眼睛里蓄满了泪光。
她本就苍白的过分,一点点血色也没有,如今配上这双通红的眼睛,活脱脱一个没人疼爱的小白菜。
女帝一愣,修宁这是……要哭?
太惊悚了,这个冷漠的女儿怎么会哭?
修宁不理会上面三个人震惊的神情,继续逻辑清晰的飙戏:“离开京城几个月,儿臣实在是想念母皇,所以一回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进宫见您。”
当然想见你,这是重生后第一次见你。
见女帝些许沉默,修宁继续道:“儿臣在门口站的久了,天气又热,所以说话冲了些,可儿臣都是为了能早点见到娘啊,母皇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说到这,修宁将头彻底垂了下去,倔强的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落泪的样子。
两世为人,在皇权的毒打下修宁悟出一个道理: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果然修宁这幅可怜的模样让女帝有点不是滋味,她就算再厌恶修宁,也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回她的思母之情。
“先起来说话吧。”
修宁慢慢起身,冰凉光滑的地砖跪的久了,膝盖阵阵刺痛。
“陛下!小姑姑在宫门口可不是这样的!”卜时仁拼命撒娇,不依不饶。
女帝眉头微蹙,再怎么样也不能为了修宁而得罪卜时仁,正要开口时,修宁将话接了过去,
“母皇,今天都是儿臣的错,儿臣愿退府幽闭两个月,并上交手中全部兵权,只求母皇息怒。”
女帝瞳孔微震,这个老九,何时这般会揣度圣心了,她刚刚想给的惩罚,也是如此。
修宁不动声色,朝门口挥手,殿外的红樱进来,手中端着一张完好的墨狐皮。
“这是母皇交代儿臣猎的墨狐,成色是最好不过的了,请您过目。”修宁恭敬的把墨狐皮呈到女帝面前,看起来极为讨好。
现下女帝和钟离想容是彻底惊讶了。
墨狐根本不会出现在夏季,修宁是怎么猎到的?
女帝伸手,那皮子细腻柔软,光滑如锦,哪怕长途奔波依旧凉丝丝的,漆黑如墨,上上品。
想容瞥向低眉顺眼的修宁,目光一抹深色。
她这个九妹妹,远没有看上去这么容易对付。
女帝缓过神来,才想起当时是因为修宁被想容暗算受了伤才留在边境猎墨狐的。
“那个,伤都好全了吧?”
修宁眼底不着痕迹的划过讥讽:“回母皇,儿臣都好的差不多了。”
说罢,快速的扫了一旁的想容一眼。
这一眼,意味深长。
想容的脸色变了变,可又恢复平静,一脸的关我屁事。
女帝扫了想容一眼,什么都没说。
修宁抓紧机会卖乖,拽下腰间调兵令牌交上去:“这是五万兵马的令牌,现交还母皇,儿臣自会幽居府中,为得罪时仁郡主谢罪。”
女帝心情复杂的接过令牌,思虑一番后,道:“你的亲兵和暗卫仍然留着,不需要上交,你也不用在府中思过,都是一家人,无需这般计较。”
修宁一阵冷笑,兵权顺利收回去了,女帝当然开始和稀泥。
“陛下!”
卜时仁见女帝居然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修宁,急的直跺脚。
女帝抬手制止:“好了,修宁一路辛苦,回府歇着吧,另……赐黄金百两以及肃城的良田,此次出征的将领及兵士们,明日早朝论功封赏。”
修宁面无表情的跪下谢了恩,离开了长生殿。
红樱和绿蕉一路闷闷的,直到回了府,才忍不住吐槽起来。
绿蕉性子直,竹筒倒豆子一样的控诉:
“凭什么啊?明明是殿下功劳最大,其他将领都升官,可殿下就得了百两黄金,还有肃城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陛下连个爵位都不给!”
红樱跟着叹气,谁不知道肃城是流放犯人的苦寒之地。
修宁得胜归来,不封王,无庆功宴,陛下只打发了点钱和贫瘠的土地,这对于九公主府上上下下来说,无异于羞辱。
“一直以来不都是这样吗,我习惯了。”修宁呷了一口茶,慢悠悠道。
相比上一世女帝发怒被强行削兵权,半年不许参与朝政,沦为京城笑柄来说,现在的结果已经好很多了。
至少女帝肯安抚她了不是么?
而且,肃城那个地方,别人现在还不清楚,她可是知道的。
那里藏着好东西,一旦开发出来,那将会成为她的王牌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