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她膝盖软的要命,还站不起来。
“你……”卜时仁不甘的盯着修宁和纪斯简越走越远的背影,偏偏抓不着半分证据。
纪斯简内功了得,隔空点穴,又岂会是卜时仁一个小姑娘能发现的。
“一群废物,都愣着干嘛?还不把本郡主扶起来?”卜时仁跪在地上破口大骂身边的侍女。
愣在一旁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下跪的侍女们这才缓过神来赶紧将卜时仁搀起来。
“啪啪”两声,两名无辜的呆瓜侍女白白挨了两个巴掌。
可谁也不敢去揉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两人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修宁已经回了太极殿,卜时仁冷哼一声,且让修宁赢这一回。
她之所以在这里跟修宁这个小贱人废话这么久,自然是为了方便宴会厅的布局。
否则她怎么会自降身价主动和修宁这种出身卑贱的人讲话。
“真是晦气!”卜时仁拼命拍着自己沾灰的裙摆。
修宁带着纪斯简归席落座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倒下的酒杯已经被换成新的了,银色的月光杯泛着摄人的冷芒。
修宁装作没看见,坐下来继续喝酒。
“母皇!”
酒过三巡,想容起身向女帝举杯,“儿臣敬母皇一杯,愿母皇龙体安康,儿臣也盼望着弟弟早点出生呢。”
女帝笑的合不拢嘴,连连点头,“满上满上。”
德康翁主想凑热闹,随意的拿起宫女刚端上来的酒壶道:“想容表妹为陛下举杯,那侄儿就为陛下倒酒吧。”
女帝大笑着揶揄道:“你们瞧瞧这个德康,就为了少喝一杯酒,竟偷懒耍滑到这地步,朕是不会放过你的,你那一杯也满上!”
众人轰然大笑。
德康翁主抿唇一笑,先给女帝倒满一杯,随后不动声色的给想容的,自己的杯子也倒满:
“都听陛下的,侄儿可不敢不喝。”
想容敬女帝喝了一杯,德康又敬女帝喝了一杯。
两杯果酒下肚,女帝打了个嗝。
修宁安静的坐在自己位子上自酌。
想容巡视一圈,突然道:“哎?修宁,你怎么能不为母皇敬酒呢,快,满上!”
修宁淡定的回道:“长姐,母皇有孕在身不宜饮酒过度,已经喝了两杯了,我那一杯就算到长姐那里吧。”
想容摇摇头:“你现在说可就晚了,若是方才我举杯时你就说,还可作数。”
女帝以手撑头,目光带着探究之意看向修宁。
修宁淡淡一笑嫣然生花:“那我也没有德康表姐为我倒酒啊。”
想容敛眸,这还有上赶着送死的。
德康翁主噗嗤一笑:“九妹这话不对了,这酒是敬给陛下肚子里未来表弟喝的,我还会不给你面子不成,你双手来接,我给你倒。”
修宁把月光杯往德康面前一推:“表姐总是这么幽默风趣。”
德康也不计较,又给修宁满了一杯。
卜时仁盯着修宁手里的酒,眸底掩藏不住的快意。
她马上就要死了,还在逞口舌之快。
等修宁死的时候,她一定要拿把刀狠狠扎几下,方能解她刚才下跪之辱。
纪斯简眉头紧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又抓不住头尾。
一个愣神的功夫,修宁已经乖乖把酒给女帝递了上去。
女帝明显对修宁敬的酒兴致不高,淡淡的瞥了桌子上的酒杯一眼。
可当着王公贵族的面,又不好不顾及皇室颜面,只能不情不愿的拿起那杯酒缓缓递至唇边。
修宁一颗心提起来,不行,若这酒真的有问题,那她也是杀害一个无辜生命的凶手。
和真凶的心狠又有何差别?
女帝肚子里这个前世并不存在过的孩子,这一世居然有了,也可能与她重生后有关吗?
这样一来,这个孩子是不是就更不该死了呢。
“陛下!”修宁突然出声打断女帝。
女帝手腕一僵,月光杯停在唇边,缓缓抬起眸子盯着修宁,等待她的下文。
修宁难得语气柔和,劝慰道:“虽是果酒,也不宜贪杯,要不还是算了,我替陛下喝了这一杯。”
语毕,修宁诚恳的伸出双手准备接过女帝的酒杯。
身边的皇夫和珍妃也规劝道:“是啊陛下,您喝了不少,为了腹中胎儿,还是别喝了。”
想容缓缓勾紧手指,心都提了起来。
女帝权衡左右,冷哼一声,这个时候修宁倒会卖乖,装什么孝女?
她还差这一杯果酒不成。
女帝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修宁,将手中的果酒一饮而尽,随后将空空的酒底给修宁看。
“你有这孝心,朕当然要成全你,别搞的像朕苛待了你似的。”
修宁:“……”
女帝不耐烦的摆摆手,这大喜的日子修宁还摆着一张脸,看到就堵心。
修宁坐回原处,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都是同一壶酒,要出现问题早就出现了,更何况有人想除掉女帝腹中之子,她就算想拦,也拦不住。
突然左手一阵温热,一个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
她全身一僵,哪个不要脸的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拉宁宁的手手?
第一嫌疑人当然是纪斯简了。
修宁恶狠狠的瞪过去。
纪斯简无辜脸,双手举起来以证清白。
闹,闹鬼?
修宁低头盯着那只手,骨节匀称,十分漂亮,隐隐约约还带着鞭痕的伤疤。
嗯,是双好手,不用来抄书可惜了。
顺着这双手向上看,绛蓝色对襟衣袍,随后入目的是元昼那张精致且满怀期待的脸。
正坐在后方的人堆里,悄咪咪握住她的手。
真是好大的胆子,修宁目光不善的抽回手。
“九殿下……”元昼低声,只有两个人能听到:“我只是想告诉殿下,我给你留了好吃的。”
修宁蹙眉,并不想招惹元昼:“不必了,你回去吧。”
吃什么吃?
顺安王府的席位离她可不近,元昼估计摸了半个宴会的时间才摸过来,分明是特意的。
既然无意,又何必白白招惹他呢。
元昼目光暗淡一下,继续努力勇敢的对着冰坨子修宁道:“是冰糖葫芦。”
冰糖葫芦?
修宁瞳孔巨震,他怎么知道她最爱吃的是冰糖葫芦?
这么多年她再没吃过了。
莫非他是……
修宁思绪飘远,模模糊糊的记忆涌上心头。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陛下!”皇夫突然惊慌失措的声音震住了一室的歌舞升平。
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对准女帝那边。
女帝痛苦的捂住肚子,已经将一桌子的膳食都扫到地上,顺着台阶咕噜噜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