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宁心头一热,竟控制不住激动的感觉。
他真的回来了?
虽然激动,可还是要保持高冷。
死男人一声不吭说走就走,就算是当初他受了点委屈,可也不想想他走了后她有多着急?
“让他进来!”修宁故作生气。
高去闲尝试调和两人的关系,犹豫道:“殿下,穆公子在外面一定是风餐露宿的,如今回来了,您可要和他好好说话呀。”
可别再把人气跑了。
修宁是个顶风倔脾气,嘴硬心软,越劝越上头:“没你的事,下去!”
高去闲深深叹口气,这个殿下,真是难搞哦。
穆非安让星言回东院,自己独自来见修宁,等他磨蹭进来的时候,已经丑时末了。
修宁冷着一张小脸坐在寝殿,故意不看他一眼。
“我回来了。”穆非安还是挤出一丝笑,率先开口。
“哼。”修宁傲娇一瞥头。
“我好累。”穆非安放下小包裹。
修宁没理他。
“我也好饿,还困困。”穆非安继续撒娇。
修宁内心波荡,漆黑的瞳孔微微转动一下,还是不理他。
不给点颜色他真的以为自己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穆非安叹口气,看来光靠说话已经没用了。
少年磨蹭到修宁身边,蹲下,抱住她双腿,将脸埋到她双膝上,软绵绵的撒娇:“人家知道错了嘛……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要赶我出去,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后来陛下旨意取消你和齐深的婚约,我才知道误会你了。”
“你就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做好吃的给你吃?”
穆非安圆溜溜的桃花眼格外勾人,抱着修宁的双腿轻轻摇晃。
真是要命。
修宁叹气,好吧,面对又乖又怂的穆非安,她真的没办法保持生气。
“你这些天都去哪了?”
修宁声音清清冷冷的,但穆非安还是笑了,因为他听出话里的担忧。
“我……就随便找个地方呆着,有心躲你,又怎么会让你找到?”
穆非安贼皮,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
修宁心疼了,东躲西藏的,也不知道这些天饿瘦了没有。
低头对上穆非安那张帅的过分的俊脸,心疼的表情一瞬间凝固。
瞬间抄起右手捏住穆非安下颚,对准月光仔细看他的脸:“你这淤青哪来的?”
没错,穆非安右眼眶乌青一片,还带着红痕,一看就是被利器打伤。
一向漂亮的脸蛋破相了。
“我……”穆非安不知该怎么解释。
修宁却认出了这个痕迹:“屋顶上的人是你?”
在宫里她更衣的时候,有人在房顶偷看,被她一块玉珏飞出去打伤,穆非安这淤青的形状简直和她玉珏一模一样。
穆非安心里咯噔一下,大意了,这也能被她认出来?
“是,是我。”穆非安心虚不已,眼珠子咕噜噜乱转。
修宁心底渐渐散去的疑云在这一刻全部聚集上来,她并没放开穆非安,而是狠狠钳住他的双颊,双目逼近。
清晰可见的杀气从少女眼底溢出。
“穆非安,你骗我!”
原来他的柔弱都是装出来的!
能自由出入皇宫还不被大内高手发现,这个人简单的了吗?
而她却探不出他半分内力,那只能说明,穆非安的武功,远远高于她。
修宁一把甩开他,满眼都是被骗的失望。
若无目的,为何要隐藏武功?
而有目的接近她,又怎能谈得上纯粹的感情?
穆非安望着修宁逐渐冷下去的目光,心也跟着冷了,修宁冰雪聪明,再撒谎,又如何骗的过她?
难道说实话吗?
她会不会直接找个江湖神棍,把他当妖怪收了?
“修宁,我……”穆非安情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自己的语言。
要从头说起吗,那话可就长了,而且修宁未必信。
“你走吧。”修宁恢复了平日的神色,只是心底痛的厉害。
没人知道她这种感觉,重生归来唯一的支撑就是和他的感情,可现在告诉她,这份感情极有可能是假的。
搀了杂念,痛彻心扉。
长痛不如短痛,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穆非安彻底慌了,他从修宁的脸上看到了认真。
她是认真的想放弃这段感情,也是真的伤心了。
“修宁,修宁,你听我解释!”穆非安抓住修宁的手,哆嗦着,生怕她赶他走。
修宁嗤笑一声,望望灯台上快要燃灭的烛火:“有什么可解释的?难道你要告诉我,你隐瞒真正的实力潜伏到我身边,是别无所求?”
“我……”
穆非安语塞,他的确是有所求,最开始还是为了完成任务才帮她。
可最后沦陷的也是他。
见穆非安果然说不出口,修宁咬紧牙关,强忍着心底难堪的崩裂:“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现在都不重要了,我眼里容不得沙子,带上你的人,离开公主府,立刻,马上。”
说完,修宁抽开穆非安的手,甩下帘子进了卧室。
她好怕,怕穆非安从头到尾都是假的,都只是利用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这场情窦初开的萌芽里,她会变成最可笑的那一个。
帘子清脆的声音敲打着穆非安内心,又不能告诉她身份,又不能当场现原形,可是,他又不想骗她。
良久。
“如果我说,我是来帮你的呢?”穆非安出声,话里带着难以捕捉的颤抖。
帮她?
修宁眸光微动,却没有出声。
好像……穆非安从出现到现在,一直都在或多或少的帮她。
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不管他是不是敌国人,也不管是不是什么鬼医的徒弟,她都不记得上辈子有认识过穆非安。
更不要说他为什么要帮她了。
或者说,修宁不敢相信穆非安要帮她。
如果再一次选择相信,会不会接下来会爆出更大的秘密,更令她难以接受的秘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得不到修宁的回应,穆非安垂下头,盯着自己一夜奔走而破掉的鞋尖,鼻头发酸。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穆非安转身离开一层又一层的拱门,直到殿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修宁一个人清浅的呼吸。
再回眸,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真的走了?
修宁两世以来第一次为了一个男人红了眼眶,默默在梳妆台前坐下,望着镜子里苍白的像鬼一样的自己。
若他再多解释一句,她可能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