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上虽然说想容还有些时日能到,但等修宁几个人都离开城主府后没两天,这个鸟不拉屎的肃城,就迎来了钟离想容的到来。
蓝皎陪在江浸身边接待,一边陪着笑脸,一边仔细观察她有没有什么异动。
直到一切形式走完,想容住进城主府。
“微臣为大殿下准备了上好的房间,您随微臣这边走,小心脚下路滑。”江浸笑的见牙不见眼,点头哈腰,十分猥琐。
蓝皎冷眼看着,十分嫌弃。
江浸这个女人想不到还有如此狗腿的一面,要不是提前知道她的底细,怕是任谁都会被她这幅谄媚的笑脸给忽悠了。
想容笑了笑,跟着进了后院。
她被关了两年,如今虽然放出来,还被派了差事,可两颊消瘦,目光略微呆滞,早不复两年前意气风发之态。
“大殿下这边请。”
江浸把想容往房间带去。
想容皱皱眉,似乎是不愿往前再走了,站在原处随意打量一圈,指着一个房间道:“不必麻烦了,就这间吧。”
这等穷山恶水,能有什么好房间,住哪里不是一样?想容嫌弃至极。
江浸和蓝皎同时僵了僵。
想容指的房间,是修宁住的。
她也太会挑了,十几个房间随手一指就是死对头住的。
江浸恭敬道:“大殿下,这房间恐怕不行,又小,微臣又没打扫,而且……”
江浸故意拖长了音调,凑到想容耳边,像是怕被谁发现似的:“最近城中不安宁,府里也有脏东西,大殿下还是跟着微臣安排的房间住稳妥些。”
江浸没忘记纪斯简的嘱托。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说这些。
想容狐疑的盯了将近一会,硬邦邦道:“不必费心,就这间。”
真有什么脏东西,她还敢让自己住进城主府?大半是唬她的,更有甚者,这个房间里有秘密。
想容脑补一出大戏,在众人没拦住的情况下,推开了修宁的房门。
一股阴森的凉气扑面而来。
想容双腿一软。
这气息怎么有点熟悉。
她开了门就后悔了,可作为长公主,在众人面前进了这间房,那怎么也要住下去。
再说半夜有侍女在身边,有什么可怕的。
想容故作满意的点头,进屋坐下:“挺好的,就这间吧。”
江浸和蓝皎对视一眼,没说话,既然她选了这间,总不能把想容赶出去啊。
“微臣告退。”
众人离开后,想容维持了一天的温和笑意终于消失。
钟离意晚这个贱人!
竟敢把她当枪使!
想容攥茶杯的手骨节青白,用了全力。
她刚刚被放出来没多久,就被意晚和何无严联合派到肃城这里来巡视。
名为巡视,实则利用她来看修宁的动静。
钟离意晚算准了她恨修宁,必不会放过她。
金元宝陪在想容身边,为她倒杯茶,道:“大殿下不用气,三殿下利用您,您又何尝不是借此次机会作为掩护,来达到真正的目的。”
被金元宝劝了劝,想容面色稍霁,哼了一声:“修宁现在疯了,况且流放到这么个鬼地方,就算修宁有异心,可我此行是公开的,修宁也早就做好完全的准备。”
所以她此次前来根本不在乎修宁在哪,现在在做什么。
“那殿下,什么时候行动?”金元宝道。
想容看看天色,说:“天色不早了,明天,明天去铁山,现在暂且休息。”
“好。”
说完,想容走到炕边,弯腰拍了拍,邦邦硬的炕,怎么睡人啊!
虽然嫌弃,但想容还是坐了下来。
刚好坐在穆非安身边。
若想容看得到的话,一扭头就可以看到穆非安惨白的脸,诡异的笑,正阴恻恻的盯着她看。
可惜她看不到。
但她刚才的话却被穆非安和星言听到了。
原来钟离想容也发现了肃城最大的秘密,铁山。
这可不行,修宁还在那边呢。
穆非安给星言使了个眼色,星言立即离开,前往铁山通风报信。
而想容则舒舒服服的躺到热乎的炕上。
天寒地冻又兼长途跋涉,再睡不惯的地方也是舒服的,想容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深,金元宝守在想容的炕边,一边流口水一边打瞌睡。
浑然不觉室内明黄色的烛火忽然被一阵风吹倒,几近熄灭。
等火苗再立起来时,已经变成诡异的蓝绿色。
想容越来越冷,明明睡在热炕上,裹着厚被子,可依旧觉得刺骨的寒冷,像是从哪里刮进脖领的风,灌满了身体。
迷迷糊糊间想容仿佛被冻醒了,想叫金元宝倒水,却发现头脑浮浮沉沉,根本无法发声。
想容无意挣扎,这种梦魇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既然没醒来,再再睡回去就是了。
想容欲再次闭眼,却发现炕边不知何时多了个模糊的影子,虽然看不清楚,但想容就是感觉那影子在盯着自己看。
这下一丝睡意也无了。
金元宝很懂规矩,自然不会半夜爬上炕来。
可除了金元宝,还会有谁?
想容想张嘴问他是谁,却只能张开嘴,发不出半点声音。
正着急着呢,那影子却突然靠近,直接扑到她身上,湿乎乎的头发落到她额头上,冰冰凉的。
想容强迫自己闭眼,努力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梦,这只是一个梦,只要看不到,过一会就好了。
那影子却没想这么轻易放过她,桀桀一笑,轻轻吹了一口气。
想容被冻的浑身哆嗦,眼睛不受控制的睁开,想闭也闭不上。
这下看清楚头顶的影子长什么样了。
苍白的面容,外凸的眼睛,没有嘴唇的嘴还在滴着血,还有最具有代表性的齐刘海。
哪怕他变化再大,想容也一眼就认出了眼前人。
可不就是死了两年的齐深么。
意识到这一点,想容瞬间清醒了,冰冷的感觉如雪花一般渗透到血液之中,连呼吸都凝固了。
齐深被流放后,可不就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肃城。
他生前最爱自己,当然,最恨的也是自己。
想容流下惊恐的眼泪,任由那张没有嘴唇的嘴在她脖子上又舔又咬。
不知不觉蹬直了双腿,吓到失禁。
一股热流从身下传来。
大概是越污秽的东西越能辟邪,齐深耸耸鼻子,皱着眉头放开想容后,消失了。
想容猛然从梦魇中醒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