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是个温度适宜,风景适宜,总之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月份。
太常卜算,十月十八是个好日子,宜搬家,宜开张,宜嫁娶。
所以从修宁和穆非安八月末回云中城开始,整座皇宫就开始忙了起来。
朝中重臣一个个眼睛放光,兴奋的替修宁筹备婚事,生怕稍稍怠慢一下,她就不成婚了。
就这样忙忙碌碌的筹备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终于来到了十月十五,距离大婚还有三天时间。
穆非安从修宁原来的府邸,九公主府出嫁,所以这几天按逐月的规矩,只能和修宁暂时分开,新婚夫妇成亲之前不能见面。
而窝在宫里的修宁,也没那个心思想见穆非安,一是国事繁忙,二是因为婚事搞的她焦头烂额,逃婚的念头都有过。
“陛下,婚服您真的不再试一试了吗?”承德小心的观察修宁的脸色,问道。
修宁有点崩溃,放下朱笔,木着脸抬头:“你先告诉朕,你要朕试哪一套?”
皇帝结婚就是麻烦,光修宁的婚服就分为朝,中,暮以及祭祀四款,每一款都极其复杂。
修宁光看一眼就够头疼的,遑论让她挨套去试,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承德呵呵直笑:“如果陛下愿意的话,不如四套都试试?和穆公子的都是配套的哦。”
修宁本在发火的边缘,听到穆非安的名字,火气稍微降了降,但还是面色不善:“就试一套,拜堂的。”
承德目光一亮,赶紧下去准备。
他也根本没奢望修宁能每一套都试,原本就是以退为进,只要修宁肯穿就行。
拜堂服分六件,十二个带子,分别有不同的作用,共二十斤。
修宁盯着那红艳艳的衣服,眼睛发直。
真要穿这,只怕她连腰都弯不下。
“陛下,请更衣。”身边婢女们恭敬道。
修宁干笑两声,站在更衣间张开双臂,任由侍女们一件一件脱,再一件一件穿。
窒息,扑面而来的窒息。
烦躁,咬牙切齿的烦躁。
“到底好了没有……”修宁道。
“好了好了!”一个时辰后,侍女替修宁最后整理下裙摆,松口气。
修宁胳膊腿都被裹的严严实实,身上凭空多了二十斤的布料也不是一般的重,好在面前就是穿衣镜,也用不了几步路。
镜中美人如画,红衣金牡丹,花纹从领口盘旋,直至拖地,扇形展开。
腰封紧束,但因是正式场合,所以光腰带就系了五条,纵使修宁腰身再细,此刻也看不出来了。
上下一般粗,却没有半分违和,有的,是君临天下的威仪,见者无不想匍匐在地恭敬磕头。
“可以了吧?快替朕脱掉。”修宁脖子都动不了,浑身僵硬发酸。
承德带着几个缝人绣娘在一旁观察,互相言语:“袖子稍微肥了点,还需要改。”
“对,还有领口那边不够精致,如果可以的话,掺银线再揽一层更好些。”
“对对对……”
几人商量的热火朝天,修宁面色惊恐的转过头去:“只是礼服你们就已经改了三四次了,要是这次改完后再让朕试,朕就把你们全装进蹴鞠里,踢出宫去。”
修宁难得开玩笑,众人也不敢再贫,赶紧替她脱下衣服,该改的改,该绣的绣。
“那陛下,王冠和凤冠都做好了,精致的很,已经拿过来了,陛下瞧瞧?”承德边说边挥手,根本没给修宁拒绝的余地。
四个侍女一人捧了一个盒子排在修宁面前。
修宁微微瞠目。
她活的比较粗糙,都粗糙简约半辈子了,第一次被人弄的这么奢侈精致,还真有些不习惯。
金冠闪耀,玉冠温润,钻石明亮,明珠璀璨,简直闪瞎她的眼。
“陛下觉得如何,如果不好,卑职可以再吩咐下去让人改。”承德道。
修宁连忙制止:“不必了不必了,就这样,不需要任何改动,朕谢谢你。”
再这样下去,修宁要被折腾疯了,成个亲这么麻烦。
承德微笑着朝总管太监挑挑眉。
总管上前道:“那陛下,再随老奴回去温习一遍成亲当天的流程和规矩,共三百一十八条,条条不能出错,从今天起到成亲当天,每天温习一回。”
修宁捂着眼睛沉默了。
“……”
“陛,陛下?”
修宁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开始自言自语怀疑人生:“你们说朕为何要成婚呢?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朕不结了,你们都退下吧,朕去批折子……”
修宁一边碎碎念,一边离开更衣间。
总管追着出去:“那两天温习一次也行啊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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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公主府。
自从十四年前大火后,九公主府又重新翻新。
穆非安里里外外的逛着,感慨良多。
而导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元昼,穆非安想了想他,对他也实在没有太多恨意。
十几年过去了,再深的恨,也随着好日子的即将到来而烟消云散。
“穆公子,穆公子!”杨奋进了府门,带着几个老头子嚷嚷道。
“杨奋?你怎么来了。”穆非安看到杨奋后面那几个人,有种不祥的预感。
杨奋一脸和善的笑意,朝穆非安作了个揖,道:“再过几日,便要称穆公子为皇夫了,恭喜恭喜,你马上就要变成全逐月最尊贵的男子了。”
穆非安咧嘴笑,那可不嘛,嫁给修宁,是他梦寐以求的。
“那多谢你还特意跑过来恭喜我了。”穆非安道。
杨奋招招手,身后的四个老头子立刻上前。
“这几位都是宫里积年的老公公了,我知道穆公子大婚礼仪和宫廷礼仪都学的差不多,所以今天就让他们来教教穆公子一些特别的。”
杨奋一脸坏笑,穆非安左看看右看看,脑子里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些黄颜色的东西。
“不会吧,这种也要教的吗?宫里居然是这样……那多难为情啊。”穆非安偷偷瞄着,不好意思道。
杨奋一脸一本正经,道:“有什么难为情的,学会了这个,才能伺候好陛下啊。”
穆非安握拳咳了两声,道:“男人嘛,都懂的懂的,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特意来教,这种事简直无师自通啊。”
杨奋皱皱眉头,感觉哪里不太对,但还是继续道:“那他们来都来了,就算穆公子你无师自通,也好歹听一听,说不定有新收获呢。”
穆非安俊脸微红,这种事情居然还有新花样?
他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让人教这个,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