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挑明了态度,赵明旭不出来,他就不离开。
刘耀宗脸上堆满笑:“江都督每日事务繁多,哪有闲情在京兆府这个下衙门耗费?不如等到府尹回来,我向他禀报,请他登门去见都督。”
“也是个办法。”江柳站了起来:“告诉刘耀宗,他要是登门找我,我只打断他一条腿。今儿晚上之前,他若是不去,三条腿都给打断!”
“三条腿?”刘耀宗有点懵。
想来想去,他也想不到府尹什么时候有了三条腿。
“连带着中间那条,也给他打断了。”江柳笑的很邪。
刘耀宗瞬间明白。
他对江柳说道:“江都督可使不得,府尹家里人丁不旺,可不敢把那条腿给打断了。”
江柳嘴角带着笑容,没有言语。
刘耀宗被他笑的浑身发毛。
“府尹不在,还有没有管事的?”王青龄在一旁叉着腰问了句。
“有些事情,我也可以做主。”刘耀宗回道。
“那你来做个主。”王青龄说道:“外面下着大雪,为了让城里的道好走些,我带着兄弟们扫雪。哥几个这么辛苦,官府不给几个赏钱?”
“官府并没有请王公子扫雪。”刘耀宗苦着脸回道:“何况永安城这么多衙门,怎么偏偏找上我们京兆府?”
“别的衙门可不管这个事。”王青龄回道:“管事的,只有京兆府和永清、安宁两个县。县衙门,哪有你们京兆府有钱?不找你们,我找谁去?”
刘耀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王青龄找的可是好理由。
别的衙门不管这档子事,两个县衙门又没有京兆府有钱。
说来说去,也就只能找他们。
这不是挑明了吃柿子拣软的捏,还得挑大个的?
“衙门没这笔支出。”刘耀宗为难的回道:“要是给了银子,只怕不好做账。”
他看向江柳,目光流露出哀求:“江都督,你也给评个理……”
“衙门本来就是评理的地方。”江柳打断他:“你要是觉着他们在胡闹,把他们抓了就是。”
抓王青龄?
刘耀宗脸色更难看了。
太尉的儿子,谁敢抓?
京兆府可不是你江都督。
你得罪他没事,太尉反倒会带着儿子去赔礼道歉。
我们京兆府可得罪不起。
把他送进监牢?
衙门还想不想消停了?
“不合适,那不合适。”刘耀宗连连说道:“王公子是在做好事,怎能反倒把他给拿了。”
江柳心想:换成别人,没个太尉老爹,只怕你早就下手。
“那可难办了。”江柳撇嘴:“你们的事,我管不来。”
他问王青龄:“你们有多少人参与扫雪?”
“百十个吧。”王青龄说道:“兄弟们忙活大半天,官府一点好处不给,到哪说理也说不过去。官府见的多了,从没见过如此耍赖的。”
刘耀宗心里在骂娘。
官府你是见的多了,把哪个放在眼里过?
你带着人跑去扫雪,本来就不是官府安排的事情。
这会跑大京兆府讨赏钱,不给还不成!
真要说理,到哪也能说得过你!
要命的是,京兆府不敢你和说理才是!
“大冷天,扫个雪,确实不容易。”江柳对刘耀宗说:“各个官府都有些用来支出的银子,否则如何办事?你们京兆府也忒不像样,人家干了好事,不给点赏钱,岂不是把人的心都给冷了?”
“还是都督明事理!”王青龄附和:“兄弟们心要是冷了,以后哪还会做什么好事?永安城里,多些泼皮惹事,可都是京兆府的错!”
江柳和王青龄一唱一和,把刘耀宗说的是满头黑线。
偏偏他又是满肚子的道理,却说不出半个字。
道理好说,江柳他们肯不肯听?
就算愿意听,他们能不能听的进去?
刘耀宗很有把握,不过他的把握并非说服江柳和王青龄,而是京兆府不出点血,这一劫肯定过不去。
实在没有其他法子,刘耀宗只能问:“江都督认为给多少合适?”
刘耀宗松了口,跟随王青龄来到京兆府的几个泼皮眼睛都亮了。
他们没想到,从衙门,还真的能捞到钱。
看来这场雪,没有白扫。
泼皮们的想法不多,只要每个人给三五十文铜钱,够他们去小酒馆喝几场闲酒就好。
“我又不是京兆府府尹。”江柳嘿嘿一笑:“这种事,我说了能算?”
“王公子说了,他是江都督的人。”刘耀宗说道:“先前衙门里的人,已经给我说了。只要都督开了口,王公子也不会不给脸面。”
“胡说八道!”江柳一本正经的说:“昨儿我带走的那人,可是你们京兆府帮着王公子擒来,还要把人秋后问斩的。谁与他的关系更近,你们心里没点数?”
他嘴角带着一抹坏笑,向刘耀宗问道:“那件事我要是和皇上说了,京兆府这样办事,还会不会有好?”
江柳突然提起那件事,刘耀宗顿时满头冷汗。
那件事办的确实不地道。
官府为了讨好一个纨绔,居然把人关进了死牢,而且还判了秋后问斩。
真要是传到皇上那里,说不准京兆府会摊上什么麻烦。
“都督说的是,是我们失察了。”刘耀宗小心翼翼的回应,并没敢把毛病栽给王青龄。
“说起来,你们算是自己人吧?”江柳欠身向刘耀宗靠近了些。
“算是,算是!”刘耀宗额头上的冷汗比刚才还要细密。
“那就好办了。”江柳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这种好事可以长期,回头在皇上面前,我捎带提一嘴。就说京兆府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永安城内泼皮,从此都干了正经事。”
江柳的话锋突然这么一转,反倒让刘耀宗有点措手不及。
他错愕的看着江柳:“江都督打算在皇上面前,给我们京兆府说说好话?”
“事儿办成,我就是见证人。”江柳笑着问:“这么好的事情,我能不顺着杆子往上爬?”
刘耀宗在笑,可他笑的却很尴尬。
江柳这么一闹,把泼皮都和京兆府扯在了一起,衙门从今往后,可就热闹了。
更要紧的是,这次还不知道得出多少血,才能把事情给抹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