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进来了一群人:只见赖升在前面引路,贾母在鸳鸯的搀扶下,疾步走进柴房。
贾琦看了一眼贾母:年约六旬,身材不高,容貌慈祥,衣装华丽。
贾琦心想: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应该是会个讲理的人。
贾母一进门,扫视了众人,稍稍松了口气:“幸好。紧赶慢赶,终于赶上了”。
贾母昨天已经只会了贾珍要到贾家祠堂看看,今早带着鸳鸯刚到祠堂没多久,听到赖升的禀报,贾母意识到事态紧急,就直奔柴房而来。
在柴房附近,她就听到喊打喊杀的声音,她立马加快脚步赶了过来,生怕迟了一步,会闹出人命。
贾母看到贾珍那胖成猪头的脸,内心有些喜悦,想笑却不敢笑。
贾母早就想狠狠的敲打这个胡作非为族长了,但是碍于他族长的面子,只好作罢,现在居然有人帮她出了一口恶气,她心里自然是高兴的。
贾母克制住心情,假装生气,威严的怒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成何体统!”
鸳鸯见状,立马说道,“见了老祖宗,还不请安。”
“给老祖宗请安。”一干仆人见状立马跪在地上请安。
贾琦本想下意识的给贾母请安,但是可是还没等他作出动作,贾珍就先行动起来。
贾珍看到贾母的出现,仿佛抓住一个救命稻草,完全顾不上形象,一把推开尤氏,连滚带爬的来到贾母脚下。
他抱住贾母的腿,声嘶力竭的哭诉道:“老太太,快救我!贾琦和尤氏这对奸夫淫夫要谋害我!”
贾母看着贾珍,眼色隐隐闪过一丝厌恶,恨不得一脚踢开他,:这家伙这次这么愚蠢,居然打算牺牲贾家的声誉,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一听赖升来报,就知道里面有蹊跷:尤氏那柔弱温顺、胆小怕事、委曲求全的性格,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去跟男人通奸,想都知道是你贾珍在背后搞鬼。
明知是这是一场闹剧,但是她又必须过来:因为深知此事事关贾府声誉,必须慎重处理。
贾母此刻还是要维护住他这个族长的尊严,“赖升,还不把你家老爷扶起来。”
赖升赶紧将贾珍搀扶起来,站在贾母的身旁。
贾母假意用关切的语气询问道,“珍哥儿,你这脸如此红肿,疼不疼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珍见贾母关心问候自己,连忙展现出痛苦委屈的样子:“真是疼死我了,老太太,您看,贾琦把我脸打得不成人样了,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贾母生气道:“我肯定是会为你做主的,这哪是打你的脸,明明就是在打贾家的脸。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贾珍见已得到贾母同情,随即声嘶力竭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夸张的描绘给贾母听。
尤氏听到贾珍的控诉,急忙辩解:“老祖宗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是老爷让我将南洋珍珠给贾琦,然后陷害他偷盗,从而逼迫贾琦解除婚约。”
“贱人,你还想替这个狗东西狡辩开脱,信不信我现在就打死你!”贾珍用威胁的语气,怒气疼疼的瞪着尤氏。
尤氏见状,立马低头不语。
贾珍见尤氏被自己的威压恫吓住了,赶紧将矛头引向贾琦:“老太太,贾琦这个狗东西,私德败坏,勾引尤氏,目无尊长,动手打人,罪无可赦,请把他送官府法办。”
贾琦此刻异常的冷静,没有立即反驳,因为他知道此刻舆论的话语权不在他这边,无论如何辩解都无济于事,所以他要等,等一个贾母主动要求自己说话的机会。
贾母注意到此刻保持沉默的贾琦,在他身上细细打量一番:衣着朴素,身材健硕,临危不乱,不怒自威,是个好男儿!
“琦哥儿,为何动手打人?”贾母故意避开通奸的事情。
贾琦领会了贾母的话中深意,但却不想顺着她意,“贾珍这老匹夫,想夺我妻,先是对我百般折磨和羞辱,后是设计诬陷我通奸,想置我于死地,被逼无奈,我只好动手反击他。”
“你胡扯,我根本没有想过夺你的妻子,我之所以逼迫你解除与秦家之女的婚约,是因为敬重秦府老爷的为人,不想让他的女儿嫁给你这个暗通匪寇的白眼狼。”
贾珍转手对着贾母说道:“老太太,前几日,我进山被匪寇围堵,差点丢了性命,您可记得?”
“是有这么回事,琦哥儿不是拼死护你周全,你才侥幸逃脱吗?琦哥儿因此还受伤,我念其舍身护主,就将10两银子给你,代我赏赐给他。又怎么说他暗通匪寇了。”贾母疑惑道。
“这是贾琦亲口说给我听的。”贾珍说道,
“嗯嗯?”
这连贾琦也疑惑了。
“老太太,贾琦平时嗜酒,喝醉就喜欢发酒疯说胡话,前两日,贾琦在府上陪我喝酒,醉酒说胡话,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为了还赌债,就跟匪寇暗通消息,想绑架我,谋财害命。”
贾珍心里想的是:贾琦喝醉了说什么,根本无从考证。
因此他才编造了这么一个借口,虽然这个借口有点牵强,但是足以让自己师出有名了。
“我念其是我族中人,就强压怒火,没有惩罚他,但是秦府老爷素与我贾家交好,我不愿他的女儿掉落火炕,就多次尝试说服贾琦解除婚约,但贾琦贪婪之极,不愿放弃,我只好将他赶出宁国府。没想到,正欲将他赶出,就撞到了他和尤氏的奸情,刚才他就想杀我灭口。”
贾琦不得不佩服贾珍这胡编乱造的能力,利用自己平时醉酒爱说胡话的弱点,随便捏造事情,就把他做事的动机说得冠冕堂皇了。
贾琦冷笑一声,“老太太,这满嘴胡话,你信不?”
贾母同样为贾珍这诡辩折服:好一招反客为主,直接将夺妻和栽赃陷害的事情全部否认,并且将两人的形象反转了过来,让贾琦舍身护主的形象,一下子让变成嗜酒好赌的纨绔子弟,而贾珍欺男霸女的恶棍形象,却变成了宅心仁厚的族长。
要不是,跟贾珍相处多年,贾母就真的信了贾珍的鬼话:“不争气的东西,要是把胡作非为的本事,都用在振兴贾家上面,贾家的处境又怎会如此艰难!”
但是现在不能跟贾珍置气,她必须先站在他的立场给予支持,“虽然珍哥儿的话多是无从求证,但是不能说毫无道理。”
贾珍连忙说道:“老太太,我说的都是真的,那颗南洋珍珠就是证据!”
“琦哥儿,你是否真的拿了尤氏的南洋珍珠?”
“没有!”贾琦用平静的语气回答道。
“怎么没有,我明明看到尤氏交到你手上,现在就在其身后的左手握着。老太太,您让他将左手当众打开。”
“那你将身后的左手放在前面,当众打开,以证清白。”
贾琦淡定的将紧握着的左手放在胸前,缓缓的将手指一根根张开。
众人死死的盯住贾琦的手心。
尤氏此刻手心已冒汗,双手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