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魇
在宗庙前跪了大半天的达达觉得无比的疲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股软绵绵的困意就开始慢慢侵蚀她的全身,像是不能自拔一样陷入了困倦里。
吉迦在一边看到达达像是晕过去一样倒在地上,连忙过去扶起她,叫她的名字她却没有丝毫反应。
然而在达达的梦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她梦到了那个圆形的图腾。
梦里的她就像是睡在祖父的那张大床上,那个图腾就这么直直地浮现在她眼前,耳边更伴随了窃窃私语般的声音。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她像是在念着这个图腾上的那种生涩难懂的文字。达达想试着动一动手指,却没有丝毫反应。她开始害怕,这个私语声却不绝于耳,反而越来越急促。
当那个声音忽然变大时,图腾最底下的那条大蛇像是活了一般,在这个声音下痛苦地扭曲着。
达达吓得叫出了声来。
然而一切都消失了,那个声音不见了,会动的图腾也不见了,她下意识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那股让她无法动弹的怪力也随之消失。
艰难地睁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沉壇宫。身边的摩伽正悲喜交加地看着她。
“摩伽……”达达声音嘶哑。
“公主您总算是醒来了,您已经昏迷了两天了!”摩伽的话让达达不禁一愣,她不是在宗庙罚跪的时候睡着了一小会儿吗?怎么已经都过了两天?
“我只是睡了一小会儿!”达达顿了顿,然后想起了什么?神情立即变得紧张:“祖父知道吗?他有没有要惩罚我?”
“王已经原谅您了,还为您召了最厉害的医师来为您诊治。”摩伽轻拍达达的被,让她不要紧张。
“我是怎么了?”达达还是觉得非常奇怪,只是做了个短暂的梦,怎么就已经过了两天?
“医师说您只是受了点凉。”摩伽的样子不想是有事情瞒着她。
“摩伽长老,婆雅少爷已经等在外面了。”一个侍女走进来轻声说道。
“请他进来吧。”摩伽说道。
达达疑惑地看了看摩伽:“这个婆雅是谁?”
“这位婆雅少爷是故去的子王恒陀因将军的儿子,是王族中最厉害也是最年轻的医师,他才一百六十岁。”摩伽解释道。
这时,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人走进来。
“公主殿下。”他淡淡地走到她床边不远停下,略微低头,整个人散发着清朗的气息,却又有股拒人于外的傲气,这让达达有些抗拒。
“我没事,你不用再为我治疗。”达达说道。
“公主这怎么行,要是您有什么闪失,我们怎么跟王交代。”摩伽连忙劝说。
婆雅没有理会她们,像是没有听到刚才两人的对话一样,走到达达床边,用额头抵住达达的额头。
达达顿时僵在原地,她睁大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个闭着眼睛的男人。他的额头正抵着她的额头,他的鼻尖与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了一起,他火红的睫毛很细很长。
然而在这么近的距离,她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种幽弱的神秘的香气,仿佛要抓住她,让她陷进去。
“走开!”达达急忙推开婆雅,往后面缩了缩。
婆雅缓缓地离开床边,依然是那副没有反应的模样:“公主体内的修罗之力正在苏醒,其他无碍。”
达达看着他雪白的脸颊精致的五官,从他平静的脸上她找不到一丝锐气,他仿佛就不像是修罗族一样。
婆雅做完他该做的事情后漠然地离开了,达达不禁觉得这个人似乎什么都不关心不在乎,就算天塌下来,他也可以冷冷地站在自己的世界里隔岸观火。但是他的话却让达达和摩伽都非常开心,这么多年过去,沉睡在她身体里的力量终于开始苏醒了。
“摩伽,我是怎么回来的?吉迦呢?”达达突然想起和自己一起罚跪在宗庙的人还有吉迦,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
“是吉迦少爷抱您回沉壇宫的,王没有追究责任,吉迦少爷在您昏迷的时候还来看望过您。”摩伽说道,看到达达有些惊喜,又说:“看来你们的矛盾是和解了吧。”
达达抓起一股头发绕在指间,想了想,说:“不知道,我们罚跪的时候吉迦很激动,说了很多气话。”
忽然她想起在祖父的寝宫和在梦里都遇见过的那个蓝色的图腾,心中不免又害怕又好奇,于是将关于她所见所梦到的都告诉了摩伽。
摩伽想了想,摇摇头:“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听您对它的描述,它应该是某种封印,您会梦到它可能是因为当时您一个人在漆黑的寝宫里太害怕了吧。”
达达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摩伽小声制止:“公主在王的寝殿里所看到的都不应该说出来,这些都是王宫的禁忌。”
“这个地方总是充满了各种禁忌,这个不许那个也不许。”达达站起来,一边穿上摩伽递来的外衣一边说道。
摩伽看达达一连昏迷了两天,心想她肯定饿坏了,于是派人为达达张罗饭菜去了。
达达走到了镜子前,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想起那个叫婆雅的怪人,他那骄人的容貌和那淡漠的气息,让她面对着他的时候变得无所适从。她皱了皱眉,怎么想起这个家伙来,重新看向镜子,镜子里的她皮肤比以前更加白了,头发也长了许多,已经快到脚踝了。
她突然有些不习惯自己的模样,往镜子前凑近了些,近到可以看清楚自己的瞳仁。她仔细地看着镜子里那双像是燃烧的星星一样的眼睛,她发现她的眼睛和别人都不一样,她的瞳仁中有一圈是金色的,听摩伽说起过,继承了阿修罗祖先罗睺的全部力量的族人瞳仁里才会有一圈金色,舍摩黎王与逵兰极公主的眼睛就都是那样的。
达达想到这里,不禁默默地远离镜子。
她仿佛能从镜子里那张脸上看到祖父对逵兰极的全部期望和失望。
可是她不是逵兰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