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下旬,动物园迎接来一个意外来客。
当时张灵江正蹲在笼子外面观察凯泽的情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是林业局那边的电话,不知道给他打电话过来干嘛。
凯泽被铃声吓了一跳,夹着尾巴重新躲回房间角落。
张灵江揉着眉心走开几步,接通电话:“喂您好,我是张灵江,请讲。”
“欸,张园长,我们这边有一只受伤的黑熊,想问问您那边方便收容一下吗?”
“黑熊?”张灵江挑眉,心想这个时候黑熊不是都冬眠了吗?怎么还跑出来被人类发现了。“嗯,我们这边有空余,没问题。”
“好嘞,”对面的声音明显轻松了几分,“等会儿就送到您动物园门口了,到时候麻烦您那边注意接收一下。”
“没事,不麻烦。嗯,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张灵江回头看了一眼缩在墙角发抖的凯泽,叹了口气,拨通一个号码,转身离开。
“喂,邓哥,你那边做个准备,等会儿要来一头黑熊……”
大约一个小时后,一辆货车停在动物园门口。
张灵江和几个工作人员早等在门口,叉车和大铁笼等转移工具都准备好了。
车上下来的是几个警察,穿着黑色的冬季制服,其中一个还是熟面孔。
“刘警官?”张灵江试探地打招呼道。
年轻警察一扭头,看见张灵江,表情呆滞了一两秒,可能是在回忆里搜索这个人,好在最后终于想起来了:“……张园长?”
“难怪觉得这个地方熟悉,原来这就是你的动物园啊。”他笑着走过来两步,看了看身后的动物园,感慨道,“大变样,真是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毕竟都小半年了。”张灵江上前两步,指了指后面的货车,询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刘志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同事们正在打开货车后门,喘着白气准备把装着大黑熊的铁笼推下车。
“这只黑熊闯进农民的院子里翻找东西吃,被打断了一条腿,然后当地的农户就报警了,我们这边打电话问林业局,林业局就让我们把它拉到你们动物园。”刘志搓了搓自己的一头短毛,“不过也纳闷,这么冷的天,它都不冬眠吗?怎么还有空跑到老乡家里偷苞米。”
“可能是全球变暖?最近几年的冬天一年没一年冷了。”张灵江说完,自己先笑了两声,“哈哈,还是辛苦你们还专门跑一趟。”
“不辛苦,”刘志呲着牙乐,“为人民服务。”
张灵江给他竖大拇指:“好警察。”
刘志摆手:“这有啥,应该的。”
黑熊趴在铁笼中昏睡着,应该是打了麻醉针。
“对了,上次的事没有再找你麻烦了吧?”刘志在那边推完笼子,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跑过来问了张灵江一句。
“没有。”张灵江摇头。
“嗯,那就好。”刘志脚冷得实在受不了,在地上跺了跺,“我听说他们好像走了。”
这里的“他们”指谁,张灵江和刘志都心知肚明。
“走了?”
“嗯,不在这座城市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
动物医院,杨锦锦拿着黑熊的片子从影像室走出来。
张灵江等在一旁,见她出来,起身过去。
“什么情况?”他问道。
“跟你说的差不多,右后腿骨折。”杨锦锦用笔帽片子上虚虚圈了一下,示意他看这一处的骨骼,“不是很严重,过几天做个手术,休养几个月就好了。”
张灵江眯着眼仔细看了看,勉强在半透明的后腿骨上看出一道细小的裂痕。
黑熊今天刚被麻醉,如果在短时间内多次进行麻醉会对动物身体的伤害很大,所以决定缓几天再动手术。
“嗯,”他点点头,“你安排就行。那头黑熊呢?现在还在昏迷吗?”
“应该?之前拍片子的时候睡得还挺死,现在在隔离间。”说着,杨锦锦看了看张灵江,推了推眼镜,提醒道,“我跟你讲啊,这次可是正儿八经的野生动物,野性大得很,你别直接钻进去,我们可没本事把你救回来。”
“哈哈哈哈哈,不会不会,我又不傻。”张灵江笑着摆手,“先走了,拜拜杨姐。”
“你还不傻?”杨锦锦又气又笑地看着他的背影,“多大人了,跟个小孩儿似的,一点不让人省心。”
张灵江上次只戴了个训犬的护手套,直接钻进凯泽的笼子里。凯泽虽然胆子小,但兔子逼急了还蹬鹰呢。张灵江刚进去还没站稳,它直接冲过去把他扑倒在地,张嘴就要咬。
要不是后者反应快,瞬间把自己带着护具的胳膊塞进凯泽嘴里,那估计现在就不是在动物医院看见张灵江了,没准儿在哪个省医院的IcU里躺着呢。
走到隔离间,黑熊的房间安排几乎和凯泽是一个桥头,一个桥尾,估计是为了防止他们两个闻到对方的气味隔空打架。
黑熊的体格很大,白月亮跟它比起来,甚至能称得上一句娇小可爱。它的毛又乱又杂,毛色却很黑,全身没有一根杂毛;肚子很扁,应该是在山上饿得实在受不了了,才冒险下山跑到人类的地盘寻找食物。
在运输的时候没注意,张灵江现在才发现,这只黑熊好像瞎了一只眼睛。在它左脸上有一道可怖的伤疤,看样子已经有些年头了。
这道疤痕从上眼睑一只贯穿到嘴角,程度肉眼可见的深,那只眼睛就算没瞎也肯定被伤到不少。
黑熊的右后腿被强制脱了毛裤,先暂时简单用板子固定,防止它醒后对伤口进行二次伤害。
除了骨折外,它身上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也不知道那边给黑熊打了多少麻药,交给他们的时候说它还能睡半天没问题。看了片刻,张灵江发现这熊确实睡得很死,便转身去看凯泽。
凯泽的伤比起小半个月前好很多了,身上有长了一层绒毛,伤口也差不多都结痂了。
为了防止它因为愈合时的瘙痒对伤口舔咬,导致伤口发炎感染,医院在凯泽脖子上套了一个加大号的伊丽莎白圈。搞笑的是,也不知是谁的恶趣味,这个伊丽莎白圈是亮粉色hELLo KIttY版的,衬得凯泽整只狼都娇嫩了起来。
但凯泽本狼明显不这么想,脸上愁容更甚,刚开始总是扒拉自己脖子上的东西,但发现弄不下来后,就皱着眉,深深叹一口气,看起来跟个愁眉苦脸的小老头一样。
一熊一狼的状态都挺稳定,张灵江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匆匆起身走出隔离室。
“那头黑熊醒了给我发个消息。”出门后,他朝杨锦锦的方向说了一声。
“行。你走这么着急干啥去?”杨锦锦随口问道。
“到点了,”张灵江晃晃手机,笑有些嘚瑟,“打视频时间。”
“……”她就不该多那么一嘴,杨锦锦无语,“谈对象的就是麻烦。”
张灵江选择性没听到她后面的半句话,刚从动物医院走出来没多久,微信视频窗口就弹了出来。
尹瑜学校那边没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这几天几乎一直泡在图书馆,除了吃饭和晚上睡前的空档,几乎没有其他空余时间。
自从上次生日之后,两人越发腻歪了,一天起码要打一通视频,不看着对方的脸说上两句话,心里就空落落的。
尹瑜那边看起来也是刚下课,裹着围巾走在路上,画面有些晃动。
“江江~”尹瑜低头盯着屏幕里张灵江的脸,笑嘻嘻道,“你那边忙完了?”
“干嘛这么叫我?”张灵江失笑,却也不甘示弱,夹着嗓子喊他的叠名,“瑜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