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虎园,在场馆里没看到丽丽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在兽舍还是躲起来了。
虽然没见丽丽,但董钰珍正拿着清理工具在外场,清理昨天丽丽的粪便和一些杂物垃圾。
“园长?”张灵江虽然没出声叫她,但董钰珍听到了前者的脚步声,抬头道。
张灵江朝她笑笑:“你找我?”
“嗯,”董钰珍直起腰,脱下右手的手套,整理了一下头发,“等我马上把里面打扫完,出去跟你说。你没急事儿吧?”
张灵江道:“没,你先弄,我不着急。”
董钰珍点点头。
“跟你妈妈商量好了?”她出来后,张灵江问道。
“算是吧,”董钰珍叹了口气,无意识摸了摸自己脸上新冒的痘,“昨天跟我妈说了一天,差不多商量好了。我爸还蛮支持我的,帮我劝了我妈好久,可算把她稳住了。”
“昨天的事儿真是不好意思。我妈本来想亲自来跟你道歉的,但她这个人平常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好面子,最后还是让我向你托话,说昨天的事儿是她激动了,态度不太好,希望您能原谅她。”
“没关系,”张灵江笑笑,“阿姨也是关心你,能理解的。”
“嗯。”董钰珍点点头,接着眯着眼盯了张灵江两秒,道,“园长,你上火了?嘴那么红。”
“……”张灵江立刻捂住嘴,侧过头,欲盖弥彰地摆摆手。
要命,出门走得急,忘了戴口罩。
他出门前尹瑜跟有分离焦虑似的,摁着他乱亲一通,差点让他今天出不了家门。
董钰珍本来没多想,但一见张灵江那个含糊其辞的态度,心里立即就猜到了一大半,挤眉弄眼地“呦”了一声。
“看不出来,尹哥还挺厉害。”她想道。这话她当然不敢当着张灵江的面说出来,只敢在心里偷偷想想。
“什么表情?”张灵江故作凶恶,摆手道,“小姑娘家家的,表情那么猥琐。去去去,干活去,不然扣你工资。”
董钰珍不甘心地扭头离开,一面念念有词道:“万恶的资本家……”
资本家?张灵江听了有点想笑,他这种段位,根本没有被能称之为“资本家”的资本。动物园至今没有收益,小半年的花销中,装修占大头,紧接着就是动物们的伙食费和员工的工资,当初向银行借的大几亿已经花了七七八八。
按昨天李静汇报的财务情况,他们动物园顶多还能支撑几个月,如果动物园继续没有收益,光凭政府的拨款,破产几乎是指日可待。
对于这笔债务,张灵江已经麻木了。俗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痒,这么多的钱,一时半会儿肯定还不完,索性他也就不急了。
撸了一会儿丽丽后,张灵江去了隔壁狮园。
狮子们刚进入外场不久,都处于一种清晨的活跃状态,在场地内到处走动,通过嗅闻地面的气味,侦查着昨夜外面的情况。
张灵江刚一进去,嘟嘟就黏了过来,发黑变硬的鬃毛蹭着他的衣服,前爪不知轻重地扒拉着他的裤子,没两下,一条干净的裤子就布满了灰色的猫爪印。
可能是他身上多了小橘猫的气味的缘故,嘟嘟围着他闻了好一阵。
狮子的自愈能力很强,嘟嘟屁股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愈合了。伤口周围的毛发和皮肤上还残留着紫色药水的颜色,看痕迹应该是昨晚又喷了一次。
“还没吃饭呢?”张灵江摸了一把它的肚子,还是空的,看来王煊还没来得及给它们喂饭。
阿瑟也很快凑过来,好心情地绕着张灵江走了一圈。
这哥俩,打架打的快,和好的速度也很快,今天处的就跟没事儿狮子一样。一只紫着脸,一只紫着腚,彼此点头致意。
阿瑟鼻青脸肿的样子实在喜感,眼下和鼻子上散布着大团紫色,即使面无表情,看起来也莫名多了几分幽怨。
张灵江一边乐一边抱住阿瑟的大脑袋,拉过来看了看伤口。
阿瑟的伤要比嘟嘟轻很多,现在已经结痂,应该过不了几天就好了。
好像闻到了陌生的气味,阿瑟低吼一声,皱巴着脸,挣脱开张灵江的胳膊,仔仔细细围着他闻。
嘟嘟坐在张灵江身旁,也探着鼻子开始闻,使劲嗅他后脖颈附近,恨不得把自己脑袋钻进去。
“怎么了?”张灵江被气息和毛发剐蹭痒得浑身一激灵,缩起脖子,“先提前说好,咱动物园不许吃园长。”
大概嗅闻一圈后,阿瑟正色走到张灵江面前,蹲坐下来。
虽然狮子不会说人话,但它的表情已经把它的意思展示出来了。
——你竟然背着我有别的猫了。
“……哈哈哈。”张灵江心虚地讪笑两声,移开视线。
笼外,拉着狮子们早饭的王煊开着小绿车前来。
张灵江宛若见到救星,立刻起身帮忙,一边走一边笑哈哈道:“哎呀,开心吗嘟嘟,你们的早饭来啦……”
“园长?”见张灵江又是给他开门又是帮他卸货,王煊有点受宠若惊,同时又有一点被老板注意到的不安,“咋的了这是?”
张灵江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虎视眈眈瞅着他的阿瑟,甜蜜又苦恼道:“我只是犯了一个天下大多是铲屎官都会犯的错误。”
等给狮子们放完肉,张灵江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看见阿刀了。“阿刀呢?”他张望四周,即使是平常阿刀最常趴着的角落,也没有见到那头狮子的身影。
“阿刀?”王煊抬眼望了望,往旁边跑了几步,接着指道,“那儿呢。”
王煊指的位置是一个视觉盲区,最靠近兽舍的一个小拐角。那个地方没有草丛,只有硬邦邦冷冰冰的水泥地面。
张灵江走到他的位置,果然看见阿刀就坐在那。
离它不远处,就是单独给美娟圈出来的隔离网。小狮子已经好几天了,有时候美娟会把它们叼出来一小会儿,让孩子们晒晒太阳。
它漆黑的瞳孔静静地盯着在草地中舒展身子的皎皎,看不出什么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