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周攀澄的话,柴翰冷哼一声。
“天魔血树七七四十九年才能结出一枚果实,仍始终位列本教三大镇教之宝,自然不是寻常宝物可比。”
他深呼吸了一下:“每逢临近天魔血树结果之年,教中适龄少年子弟,哪个不心存期望?便是你我少年之时,明知希望渺茫,又何尝没有幻想过天降奇缘,被幸运眷顾?”
周攀澄言道:“陈洛阳不用幻想,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预定下了。”
柴翰摇头:“都是命啊,改变他和大首座命运的不是一颗天魔血树果实,而是老教主的一个念头。”
魔教上任教主陈翰海多年没有子嗣,也未收徒。
终于在距今二十二年前,首次破例,收彼时还只有五岁的大首座为徒。
一般都认为,那就是奔着培养继承人去的。
当时,距离天魔血树再结果实的年月,已经不远。
大首座幼年时,便展现出惊人的武道天赋,教内对之寄予厚望。
陈翰海也对之倾尽全力培养。
一时间,似乎就等天魔血树果实再次诞生,少年大首座服下果实,便开始正式修炼天魔血,成为教主下一代接班人。
然而世事难料。
就在陈翰海收徒一年后,其夫人有了身孕。
师徒关系瞬间变得尴尬。
天魔血树结果,最终,果实被陈翰海留给了他自己的儿子。
下任教主,似乎就此定下。
只是如今的朱雀殿首座,始终心有不甘。
这位大首座,也着实天纵之才。
修练不成天魔血,便将魔教其他顶尖绝学全都练了个遍,并且几乎样样精通。
魔教三十六秘传,无一不会。
六大盖世绝学,练成五种。
唯一一个例外大日天王诀,是因为跟太阴真经冲突。
魔教内只有修炼天魔血的教主,能凭天魔血统筹协调,将大日天王诀和太阴真经同时修炼到较高境界。
大首座虽然不修大日天王诀,森罗万象神功也因为绝学本身特殊『性』而未至顶尖。
但其他诸般绝学,无不臻至大成圆满之境。
此前,神州浩土最年轻的武帝记录,是二十岁的当代异族族主。
魔教大首座追平了这个记录。
直到后来被十六岁的现任教主打破。
但因为涉及到天魔血树果实,所以教主的记录始终有点争议。
而在此后有关教主之位的争锋中,虽然大首座修为精湛,通晓诸般魔教绝学,最终还是不敌天魔血。
但大首座依旧不曾服输。
痛定思痛。
既然其他绝学都胜不过你的天魔血,那我就自己新闯一条路!
没有天魔血树果实,没有天魔血,我自己想办法突破第十三境,更要胜过你成为第一人!
于是便有了那让剑帝王健一直惦念的一剑。
最终结果如何,现在还未可知。
但这位朱雀殿首座,显然是要跟教主刚到底了。
“是啊,某人的一个念头,一切都不同了。”周攀澄喃喃说道。
柴翰看了他一眼:“陈洛阳让老夫失了白虎殿的差事,让你失了夸父护法之位不假,但你我昔年都是跟随老教主的兄弟,他人已不在,说话留些体面才是。”
“感谢他当年一念之仁吗?留大首座活到成年。”周攀澄淡淡说道。
“有谢老大和燕二哥看着,大首座『性』命无忧。”柴翰言道:“但老教主若是量窄忌才,大首座武学道路就未必那么平坦了。”
神州浩土如今常言剑阁阁主门下弟子尽皆英杰。
但在魔教中人看来,论教导弟子,老教主陈翰海才是神州第一。
大家都是五个徒弟。
不论最高水平还是平均水平,自家都完胜剑阁那边。
只不过当代教主和大首座自身就是可与剑阁阁主和魔教上代教主相提并论的神州巨擘,出于对他们的敬畏才不怎么提这一茬。
“作为父亲,老教主偏心自己的儿子不假,但作为师父,除了一枚天魔血树果实,他都对得起大首座,对得起每个徒弟。”
说到这里,四长老柴翰也微微一叹。
理是这么个理,但给人以希望,然后再抹消,怕是还不如从未有过希望。
这世上很多事情,总是可以理解,但难以接受的……
“他有自信陈洛阳天魔血树果实在手,定能压得住大首座罢了。”周攀澄淡淡说道。
这时,有魔教弟子来传令,教主召见众人。
地点,在祝融焚天阵的核心处。
魔教大长老此前便守在那里。
一众魔教高手当即一起来到宫殿群的中心处。
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场地。
下方并不安稳,而是几架石梁的交汇处。
几条粗大的石梁一起架在火山口上,石梁上多有破损。
下方隐约可见一片火红。
在火山口跟石梁之间,是巨大符阵横亘阻隔。
正常情况下,身处这里也感觉不到下方熔岩的炽热。
但因为先前的浩劫,祝融焚天阵受损,所以来到这里,大家现在都明显感觉到空气燥热。
场地中央,有一个向下凹陷,仿佛倒悬于石梁底部的祭坛。
祭坛里此刻放出金『色』的耀眼日光。
众人都向那祭坛行了一礼:“见过大长老。”
日光闪动几下:“免礼。”
这时,有魔教弟子抬着一顶软轿,向这边行来。
大家见状,当即又迎上前行礼:“属下参见教主,教主万安。”
祭坛中的日光也闪动几下:“教主万安。”
软轿落地,陈洛阳从中走出。
“都起来吧。”他冲众人挥挥手,然后看向那倒悬的祭坛:“大长老,辛苦了。”
“老朽守护总坛不力,唯有勉力亡羊补牢,心中愧疚难当,哪里谈得上辛苦。”祭坛之中传出苍老雄劲的声音。
“补上了吗?”陈洛阳负手而立。
祭坛中的日光闪动几下:“老朽惭愧,只能勉力维持,然则地火仍有继续爆发的可能。
上官已经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老朽。
先人遗计,已不可用。
如今只有请教主和明空联手,尝试以月皇真身镇压,方才有一线可能。
老朽愿再战李元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教主争取时间。”
“斗志可嘉,不过,稍后再谈。”陈洛阳淡淡说道:“先把罪魁祸首,私通外敌的叛徒料理掉。”
说着,他抬起手。
朝着六长老周攀澄随手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