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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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上热闹非凡,因为今天是这小镇上的节日,家家户户宰杀鸡鸭,有钱的则宰杀山羊。
知道这个节日的临镇百姓无不过来凑热闹,不只是看这镇上过节,还能一饱口福。
一家酒楼对面就是家典当行,虽说这生意并没有多好,但是赶在这过节档口,他们自是不能和普通人家一样宰杀鸡鸭,反而是宰羊。
那待宰的两头羊已经被拴在典当行门口许久了,雇来的屠夫也准备好了宰羊刀,待得时辰一到便开宰。
然而,就在时辰快要到了的时候,一头母羊却从典当行的后院跑了出来,不顾小厮的追赶,它径直的冲到前门那两头羊面前。
看热闹的人们不禁发出轻呼声,这是做什么。
只见那母羊用头顶着那两头羊,发出咩咩的叫声,让人听了也几分心里不忍。
看热闹的人们恍然,这两头待宰的羊是这头母羊生的。
它是知道自己的孩子今日要被宰了,所以不顾一切的冲出来,想要保护它们。
虽然它保护不了,可是却也能最后见一见它们,让人无不动容。
酒楼的二楼,一扇窗子半开着,露出半张脸,他也在看着对面的情况。
从那母羊冲出来的时候,高卫的脸上就浮起略讽刺的笑意,畜生尚且知道舐犊情深,而有的人却是连畜生都不如。
关上窗子,高卫回到桌边坐下,动手煮茶,火候正好,那水也沸腾了起来。
煮茶这种事情,他相信这世上没人能比他煮的好。无论是哪国的茶道,他均有研究。
外面,母羊的叫声格外的让人动容,就像是在哭。
缓缓地深吸口气,高卫看向别处,好像是在看什么,但其实什么都没有。
从他有记忆开始,每日看到的就是那个女人虚伪的脸,她对着老皇帝笑,对着任何一个可能给她带来利益的人笑。唯独对他,像是看一个讨债鬼。
“我告诉你,老娘这后半生可都押在你身上了,你若是不争气,不得到皇上的重视,老娘我就把你的手脚剁下来。”
“那个陈妃也不用得意,就算她爹是户部的,可是她那肚皮不争气,不止生不出孩子,依老娘看连个屁都没有。你,抓紧把这个什么什么策背下来,要是背不下来,老娘就把你吊起来抽死你。”
“生了你有什么用?齐婕妤那个小婊子还不是怀孕了!小杂种,老娘打死你!”
“小贱种,今天老娘被人嘲笑,你还有脸在这儿叫我娘?谁是你娘,老娘生了你这么个贱种,一点用处也没用,还不如拉一坨屎来的畅快。”
那些粗俗不堪的辱骂,和扬鞭抽打的疼痛历历在目,这些事情,尽管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可是高卫却怎么也忘不掉。
那个女人,是他所见过的最恶的,心灵丑陋,世上任何肮脏之物都无法与她比拟。
手中的杯子被捏碎,高卫才回神儿。
“主子,饭菜已经好了,用饭么?”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将他手里杯子的碎片拿出来,一边低声道。
“买些膏药,身上的旧伤又疼了。”高卫松手,手心破了些口子,不过他却没什么感觉。
中年人点点头,似乎对于他这个说法,已经习以为常了。
回到三楼的客房,高卫靠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缓缓的闭上眼睛。
许久之后,房门被人从外打开,那中年人回来了,手里果然拿着膏药。
“主子,请宽衣。”走到软榻边,中年人把手里的药膏打开,药膏淡绿色,而且泛着淡淡的清香。
睁开眼睛,高卫缓缓的解开腰带,将外衣脱下,随后是中衣。
随着中衣落下来,他的上半身也露了出来,纵横交错的疤痕遍布他的前胸和后背。那些疤痕一看便是很久很久之前形成的了,有的深,有的浅,叠加在一起,使得他的上半身除却锁骨之上以及双手,没一处完好的地方。
中年人拿过折叠好的纱布沾上药膏,然后开始为高卫涂药。
其实这些伤疤已经很久了,未必会疼。只不过,不擦药,高卫就是觉得疼。
那种疼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使得他全身的皮肉都在纠结。
将他全身涂满了药膏,高卫看起来的确舒服了许多。将衣服穿上,他靠在软榻上,缓缓闭上眼睛。
“主子,那金鸣法师已闭关有两个月,他的徒弟一直说不知他何时会出关,要咱们别等了。不过依属下看,那金鸣法师未必是闭关,可能是、、、患了重病,无法见人。”中年人微微俯身,一边徐徐道。
“便是病入膏肓,也得把他带过来让我见着。他不是有窥视后世之能,我又怎能浪费时间在此等了半个月。”高卫语气淡淡,听起来却冰冷无比。
中年人欲言又止,这么多年来,高卫一直在找那些能人异士。可是找了这么多,见了那么多,有真能的少之又少,大多是名不副实之辈。
天色暗下来,小镇的节日气氛却犹在,灯火通明,热闹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之中,很容易便听得出镇上这些百姓的好心情。
还是那沿街的酒楼之中,一个胡须灰白穿着道袍的人双手被反绑着,扔在地上动弹不得。
软榻上,高卫坐在那儿,面色无波的盯着他,上下审视。
这么多年来,高卫寻找到过许多这样的人,传说中都有很大的本领,可是真正见着了才知道,都是浪得虚名。
“金鸣法师可曾魂游太虚,见识过过去和未来?”问,高卫的声音很轻,可是听起来却冷冰冰的。
那金鸣法师愣了愣,“你们把贫道从闭关室里抓过来,就为了这个?待贫道出关之后,你们再来求见贫道,贫道是定然会见你们的。”
“回答我的问题,再说一句废话,便剁掉你一根手指,说两句废话,就剁掉两根。”高卫看着他,淡淡道。
旁边,中年人将匕首抽出来,泛着寒光。
金鸣法师看了一眼那匕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魂游太虚、、、这贫道倒是从未有过。但是,窥见过去和未来,倒是有过几次。”
“说假话,是要付出代价的。”看着金鸣法师那心虚的表情,高卫的声音也立即变冷。
“绝不是假话,绝不是假话。贫道曾见过未来,奇怪的东西在地上跑,在天上飞,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穿过了天空,直达太虚。”金鸣法师立即交代,语速很快,他很是担心自己的手指会被剁掉。
闻言,高卫的眸子一动,“然后呢?”
“就没有然后了,贫道只见过这些。”金鸣法师也想再说些别的,可是他真的就不知道了。
“那不知法师可有过研究,能否离开这里,去往未来?”高卫微微前倾身体,不眨眼的盯着他。
金鸣法师咽了咽口水,然后摇摇头,“这、、、这是不可能的。如贫道这般窥见未来,都是泄露天机啊。”这怎么可能。
“看来,金鸣法师也是浪得虚名之辈,没有见识。”高卫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公子,贫道不知公子为什么会这么说,难不成,公子见过有人去往未来?”金鸣法师心下惴惴,尤其是旁边的人一直拿着匕首,让他很是不安。
“去往未来之人没见过,倒是有人穿越至过去,不知金鸣法师有何高见?”高卫看着别处,视线几分悠远。
“去往过去?怎么可能?”金鸣法师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如他这般去偷看未来,他都会遭到天谴的。
“金鸣法师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好好的研究研究,我会给法师提供最好的吃住条件。当然了,别想着逃走,在我没有决定放你离开时,你逃走的结果便是一死。”话落,高卫看了一眼那中年人。
中年人收起匕首,却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来,倒出一粒药丸,然后走至金鸣法师面前直接塞进他嘴里。
不受控制的咽下去,金鸣法师立即大骇,下巴上的胡子都在抖,“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毒药。”高卫身体向后靠在软榻上,然后缓缓的闭上眼睛。
没有人从未来回到过去?这群凡夫俗子又怎么会有这种见识。
只有她,只有她一个人是从未来的世界穿越而来的。
那天,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他从未听过,甚至从未想过的。
也是那一天,改变了所有,包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