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您说什么?”
温如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一冥这老师的判断已经快把温如月吓死了。
“您说我这方式只能治标?”
“是,我刚刚仔细查看过一冥的身体和伤势。本来按照常理来说,你的治疗方式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不知是出于何种缘由,一冥的心脉本就比常人更加的强韧和特殊。所以我才更加的诧异,这伤到底是怎么来的。若不是被大能直接击伤,以他本就强韧的心脉,是断然不易受到如此重伤的。”
老头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也就是因为这个,他这伤势反倒就不好治了。传统的方式也只能看起来治个表面,若是在想调动内息,完全就有可能复发进而危及性命。”
“老师,那我若是加重用药的份量呢?”
温如月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不可,你这方子本就刚猛异常,再加量反倒破坏了平衡,很可能适得其反。”
老头否定了温如月的想法。
“无论如何先如此治吧,最起码先保住性命再考虑其他吧。都小子你现在就去我那里取药。”
老者如此也是没了其他办法。
温如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低下头继续沉思。
“好 ,我立刻就去!”
反而是都云轩快速答应了下来,若有所思的转身快速离开了。而温如月却是沉吟了片刻便立刻起身着手准备开始调配药石了。情绪上却是突然变得不再那么焦虑了,只是那紫色的匕首始终没有离开过身侧。
不大会,都云轩返回,急忙将手中一个石盒递给了温如月。石盒打开,一段拇指大小灰色的木头露了出来。温如月细细观看,更是用鼻子仔细闻了闻,才算松了口气。
“确实是世间稀少的西寂柱,且分量很足,年份也很新。”
这西寂柱与其他药材有着本质的区别,药物本来都是年份越老越好。但是这西寂柱则是不然,因为都是从本体之上采集而来的断枝或是落枝。所以,西寂柱的年份计算都是从采集到开始计算,时间越久反倒药力越弱,甚是神奇异常。
“我这就炼药。”
温如月取出一尊丹炉,立在屋中地面之上,盘膝坐下,打算立刻开始炼制药丹。
“且慢,温姑娘,以你如今的状态,怕是急于炼制会对你的身体产生不可逆的伤害。如今一冥状态尚且稳定。你只需即刻去休息,明日一早再行炼制不迟。”
老者显然是人老成精,已经从温如月的面色上看出了些什么,见她甚急,便连忙出言阻止。
“养好精神,一切都还没到最坏的情况。你且在此休息,他们都不会离开,就在对面,你若有事,出声呼喊即可。”
老者对着温如月交代,然后则是立刻转身对着都云轩打了个手势,指了指对面的屋子。
“有事直接叫我。”
都云轩会意,连忙交代了一句,就拉着蓝海和公孙通明跟着老者来到自己的房间。四人落座,老者则是第一时间开了口。
“将整件事你们知道的部分讲于我听。”
老者的脸色阴冷,一股浓重的杀伐之气弥漫开来。
“老师,我知道您甚是疑惑,其实我们也都是如此。整件事确实很蹊跷,我们知道的也是不多。当时比试进行到第二轮,而一冥则是最后一组,对手是我太师院的弟子莫嫣,也就是我的师妹,二人被叫到之后便起身向月阁。。。。。。”
都云轩感受到老者的情绪起伏,内心也是一凛,但是表面上还算淡定,细致的开始讲述有关古一冥参加考评的具体情况。这点上小胖子公孙通明就要差上许多,此刻都已经在那里不断的打颤了。反倒是蓝海,始终淡定如常。
“出来之后便是我一直讲一冥架回来的,当时情况还算稳定。但是待到屋中躺下,整个人就已经完全垮了下来,没说一句话,已然晕死过去了。再后面的事情刚刚去寻您的时候,想必公孙兄已经说与您听了。整件事就是这样,我觉得唯一有可能出问题的就应该着落在我那师妹莫嫣的身上。就算您不问,我也打算安顿好一冥的伤势就立刻前去她的住处询问清楚的。”
都云轩讲完整件事,并且将自己的推测也一并说了出来,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你很好,这点我清楚。”
老者凝视着坐在对面的都云轩,神色没有丝毫缓和的意思,显然自己学生考评受到重创的情况让他动了杀气,心中绝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当下还无需你去问,我出去片刻,你们都安心守在这里,莫要离开。”
老者脸色依旧难看,扔下一句命令一般的话便身形一闪就从屋中消失了。
“吓死我了。”
公孙通明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
都云轩则是一句话都没说,紧皱眉头端坐椅中,竟真的未动分毫。
老者出了甲三小院,身形连闪,在夜色中留下道道残影,飞速向内院而去,片刻就消失在那内院大群的建筑之中。
“清虚,出来一见。”
内院一处简朴的院落中,老者的身形终于是停了下来。随即便是开口轻声唤了一句。
“咦?您老怎么来了?”
屋门被推开,白日里一直主持本届考评的清虚子出现在门后。见一老者站在当院之中,正是上官鸿。面色立刻便是一惊。
“有事问你,没时间说别的,今日有关古一冥最后一场考评的详情,你细致讲与我听。”
老者面色依然冷峻,语气生硬,这让清虚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上官鸿在这环珠峰的地位可是超然物外,神仙一般的人物。常年混迹在膳舍之中,是谁也请不动,谁也不敢请的角色。多少年来长老会都对其恭谨有加,他本人也是乐得清闲,少有参与峰内事务的时候。今日到底是发生了何事啊,先是听闻那古一冥突然重伤,竟然惊了太师院的首席和公孙家那个大少爷纷纷出手,满山寻药。这怎么深夜又将这尊大神给惊动了呢?清虚子第一次觉得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了。
“您老先坐,我去给您沏壶茶。”
清虚子感觉事情有些乱,脑子里正忙着整理线索,希望能找出些头绪来,因此打算先稳住上官鸿。
“没时间与你废话!快说!”
显然,上官鸿不打算给他机会了。
“好,我这就说与您听,其实我觉得你要问的可能就是这古一冥受伤的缘由一事。我当时正好在场,其实这一组的比试获胜的本该是那古一冥。但是当时场上发生了一些意外的变故。才判定了太师院的莫嫣获胜。”
清虚子面对这尊神也是丝毫不敢怠慢,对方星夜前来,杀气外放。显然事态严重。最起码对上官鸿来说,很严重。
“古一冥功法本就奇特,出手又隐蔽,比试开始就立刻出手占据了主动。那莫嫣打一开始就一直在全力防守,真气支起护在面前。但是据我判断,不出十招,护盾必破,莫嫣定然落败。
但是大家都没想到,这莫嫣也算是个决断之人,见势头不好,立刻收起了护体真气。施展开身法打算与古一冥近身比斗。这一点我们也可以理解,据其他长老说起,这丫头的战斗方式也颇为稀奇。应该是修习了太师院真阴决,并将其中的阴煞劲当成了主修方向。
这阴煞劲您老应该是知晓的,与很多掌法相似,但是伤敌的方式则不近相同。对战时身法柔美轻快,但是杀机暗伏,全身上下无论那个部位接近了对手,都可以瞬间迸发出一道压缩的真气。在与敌手碰撞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渡进对方体内,然后随心所欲的控制爆发开来。伤敌于无形。
估计这莫嫣打算近身也是功法使然,古一冥与那都云轩相熟,想必也并未打算逼迫太紧,因此也就放任莫嫣近了身。但是莫嫣也没办法破解古一冥的神秘身法,很快在近身战中一样落了下风。不过片刻,便在换招间被古一冥用折扇轻轻点住了咽喉。到此,比试本该就此结束才对。但是谁也没想到,这莫嫣可能并没有认为是古一冥收手留力,也有可能是入境太深,并没有停手,竟然直接单手轻轻拍在了古一冥的胸口之上。
古一冥整个人当时就是一震,可能是怕伤人,就连抵在对手咽喉上的折扇都撤开了。此后莫嫣正打算继续前压,但是那古一冥则是立刻快速后退,并且举手认输了。
整件事就是这样,古一冥当时并没有大的变化,对于返回宿舍区之后伤势加重我们长老会也很不可思议,立刻为其提供了药材,只是那西寂柱我峰并未有收藏,只能作罢。”
清虚子字斟句酌,他不清楚这上官老神仙与这古一冥到底是什么关系,一个参加考评的散修今夜竟然能够惊动这么多人物,这让一向老练的清虚子都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此刻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那丫头以你的判断到底是收不住手还是故意为之,这并不难吧,莫要在我面前和稀泥,你们那点弯弯绕可别在我面前显摆!”
上官鸿越听脸色越臭,最后就快要控制不住开口骂人了。
“您老息怒,这阴煞劲本就不好判断,我是真的说不清楚当时那莫嫣到底是作何打算的。”
清虚子到此终于是明白了这尊神深夜来访是打算替古一冥出头了,但是他又实在是不敢胡乱下判断,只能如实相告。
“哼!若是你有半句虚言,就等着我拆了你的骨头熬汤吧!”
上官鸿胡子抖动,没有解释半句,便是转身离去了。再看清虚子,则是大大松了口气。此刻后背的衣衫都已经完全湿透了。
不消片刻,上官鸿返回了甲三,径直来到都云轩的屋内,走到屋主的面前站定。这让都云轩本能的立刻站了起来。
“老先生,发生了何事?”
“与你无关吧?”
上官鸿冷不丁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而都云轩则是猛然一惊,瞳孔瞬间收缩。
“无关。”
都云轩的脑子飞速运转,电光火石间就已经判断出了一个大概,没有半分的犹豫,直接开口回答。
“很好!”
上官鸿点了点头。
“想必你应该清楚我为什么问你,如今一切以一冥的伤势为先,既然我已知晓缘由,后续的事情我自会处理。你就不要参与了,明日的考评你可以照常参加,温丫头可以不去,她后续的问题我一并解决。”
上官鸿深深看了一眼都云轩。
“弟子遵命。”
都云轩立刻躬身施礼,应承了下来,但是内心此刻却是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事情的发展当真已经到了他最不愿面对的局面。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之处还没有确定,但是大体上的格局则是已经不会有任何变化了,这让他此刻全身发凉。自己,还是被设计了,最好的兄弟因为自己受了致命的伤势,此刻正躺在隔壁生死未卜,这一点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了。这让都云轩多年以来又一次感觉到绝望和无助。
“一冥信你,我就信你。但是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后续无论发生何事,我希望你都不要再参与其中。这对谁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好自为之。我有要事,需要立刻出去一趟,明早自会返回。你们守在这里,莫要再出任何意外,看好温丫头,不要让她过度使用真气,否则会有性命危险,切记。”
上官鸿语气缓和了许多,今天发生的事情,如今能够想清楚全部关节的人可能也只有他。人老成精,就从只言片语之间他就可以判断出,自己弟子这好友确实有可能也是完全被蒙在鼓里。这一结果可能也算是诸般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哎。。。。。。”
老者长叹了一口,离开了甲三小院。
“砰。”
都云轩颓然坐倒在了椅子上,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
“都兄,何事?”
蓝海头脑简单,眼神清澈,始终不明白今晚除了古一冥意外重伤之外,大家到底都是怎么了?为什么都如此奇怪。最终实在是憋不住,问了出来。
“蓝兄,莫问,莫问。”
显然,公孙通明算是看明白了个大概齐,混迹江湖商道多年,哪怕被人称呼为一个纨绔,这人情世故上的门道倒是最瞒不过他的。
“我们两人明日无事,今晚不睡也没关系。来来来,我们去外堂,我教你下棋,只要你赢了我一次,这片金叶子就是你的了。”
公孙通明拉走了蓝海。
“为何要如此?”
都云轩黯然神伤,这江湖功名利禄非要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