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君弼目光在江都军上扫了一眼,也放弃了正面冲突的打算,不过让他就此领兵回去,又心有不甘。
“久闻江都军猛将如云,孙虎将军武艺高强,不知可敢与左某人切磋一番?”他举起方天画戟,大声邀战。
他料定孙虎不敢与他较量,借此提振己方士气,也算是出一口气。
孙虎并不出声,蓝玉却大声道:“左大帅若是有兴趣,小将陪你玩玩!”
左君弼脸色一沉,也不多言,驱马前行了三丈距离。
孙虎吃了一惊,道:“蓝玉,左君弼勇猛无敌,只怕你姐夫都不一定能赢,你别胡闹!”
蓝玉微微一笑,拍了拍后背背着的一杆火枪,笑道:“孙将军不必担心,我有这东西,怕他何来?”
这根火枪正是胡小宝捣鼓几个月,研制出的火枪。
基本原理和正在改装的后装火枪一样,不过胡小宝改了几处小地方,实现了后装填弹的功能。
胡小宝弄出来后,自己不敢试枪,也不敢告诉别人,就让一名家丁把枪送到濠州,让蓝玉和韩林儿试枪。
蓝玉胆子也是大,胡小宝弄出的枪他也敢试,结果一试之下,竟然真的成功了!
他大喜之下,就留了下来,打算回江都府后,再将此事汇报给大王。
孙虎一直以为他这支火枪是装饰品,惊愕道:“你这是真枪?哪儿来的?”
韩林儿赔笑道:“孙将军,您就别问了!”
孙虎只当是猴子或者常遇春帮两人弄到手的,便没有再追问,只道:“火枪虽强,面对左君弼这样的高手,只能射出一颗弹丸,你可有把握?”
蓝玉昂首道:“您瞧好了吧!”
扛着火枪,驱马出列,朝左君弼大声道:“左大帅,话说在前头,我这是个远程武器,你可以换弓箭跟我较量!”
左君弼不发一言,驱马朝蓝玉冲了过去。
蓝玉一动不动,手中火枪端正,瞄准着左君弼的肩膀。
眨眼之间,左君弼进入五丈距离。
蓝玉扣动扳机,“砰”的一声响,左君弼听到声音的瞬间,就急忙伏身,但距离太近,子弹还是射入他上肩。
若是别人,被子弹打中,受到子弹冲击力,必定翻身落马,左君弼却只是晃了晃身,咬着牙继续朝蓝玉冲过去。
蓝玉假装往枪中放了什么东西,然后又飞快对着左君弼,忽然“砰”的大喊了一声。
左君弼不知是假,这次提前就俯身闪避。
蓝玉哈哈一笑,趁机驱马与左君弼擦身而过。
他一边策马狂飙,一边将子弹、火药从后面装入枪膛药室,在枪膛上方一个拉杆上拉扯一下,咔嚓一声,枪机与枪膛紧密对接。
左君弼大怒,调转马头,朝蓝玉追去。
然而追了半晌,马力也催到极致,竟还是追不上蓝玉,就在他暗暗心惊时,蓝玉已经装填好子弹,回身又射了一枪。
“砰!”
这一枪射中了马头,左君弼战马哀鸣一声,翻滚在地,左君弼也滚下了马。
他动作灵敏,在地上几个翻身,便站了起来。
蓝玉手中的火枪是后装填弹,很快又装好子弹,驱马来到左君弼三丈外,用火枪指着左君弼,道:“左大帅,你输了!”
这一战的结果,不仅左君弼难以置信,刘福通、盛文郁等人也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
左君弼用手扶着肩膀,瞪着蓝玉手中的火枪,咬牙道:“这是什么武器?”
蓝玉笑道:“名叫火枪,和鞑子的手铳类似,不过威力和准度嘛,要强上十几倍!哈哈,得罪了,告辞!”
调转马头,回到队伍中。
孙虎朝刘福通喊道:“刘将军,盛将军,不如跟我去江都府吧,我家大王一直盼着与两位见面!”
刘福通沉默半晌,拱手道:“替我致谢楚王殿下,刘福通将来会去江都府拜见!”说完带着手下朝安丰返回。
左君弼被蓝玉打败,只觉意兴阑珊,也带着队伍离开。
孙虎一声令下,江都军护着韩青儿等人,朝着濠州军营方向返回。
行至半路,身后一人追了过来,竟然是盛文郁。
孙虎命士兵把盛文郁带到近前,向他问道:“盛将军,可是改变了主意?”
盛文郁正色道:“我是来和贵军做个交易!”
蓝玉撇嘴道:“你们还有什么能与我们交易的东西?”
盛文郁昂首道:“安丰城!”
孙虎诧异道:“伱不会是想献出安丰城吧?”
“正是!”
“那你们何处安身?”韩林儿奇道。
盛文郁道:“我军会去山东!”
蓝玉哼道:“田丰、王士城都投降了,你们还去山东做甚?干脆归附我们,大家一起杀鞑子不好吗?”
盛文郁摇了摇头,道:“山东还没有丢,我们不想放弃希望!”
孙虎叹了口气,道:“那不知你们想用安丰城与我们交换什么?”
盛文郁道:“粮食!”
孙虎沉默半晌,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你随我去江都府,面见我家大王吧!”
盛文郁道:“好!”
孙虎回到大营后,让蓝韩二人带着韩青儿、柳春、过山风、盛文郁等人返回江都府。
一行人快马加鞭,三日后抵达了江都府。
张阳泉听盛文郁用城换粮,一开始还有些犹豫,然而陈基却极力担保,说刘福通去前线是对抗元军,应予以支持。
张阳泉也一直对抗元在前线的刘福通很有好感,听陈基如此说,终于同意。
盛文郁长松一口气,与韩青儿、柳春告别后,朝安丰返回。
韩林儿带着母子二人回到侯府,刚一进屋,便高声喊道:“母亲,您看谁来了!”
现在是黄昏时分,杨荥正在厨房指挥下人做晚膳,闻言从厨房走了出来。
瞧见柳春后,她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妹子,好久不见了。”
柳春经历这一场死里逃生,早已看开一切,跪在地上,泣声道:“姐姐,是小妹糊涂,当初没有听你的劝告,如今悔也悔死了!”
杨荥见她服软,心中为之一畅,上前将她扶起来。
“自家姐妹,说这些话做什么?”
摸了摸韩青儿脑袋,道:“青儿,都长这么大了!”
韩青儿做了几年皇帝,娇生惯养,也不叫人,嚷嚷道:“朕饿了,有吃的吗?”
柳春大惊,急忙拍了他脑袋一下。
“不得无礼,快叫大娘,而且以后不许再自称朕!”
韩青儿对她的话一向听从,乖乖叫道:“大娘。”
半个时辰后,猴子从军营回来了,瞧见柳春和韩青儿,虽有些诧异,也没多说什么。
众人围在桌前用饭,杨荥笑道:“粗茶淡饭,也不知你们吃得惯不?”
柳春是半点没了脾气,赔笑道:“姐姐见笑了,前阵子我们在安丰时,别说鱼肉,连白面馒头都好几天才能吃一次!”
韩林儿撇嘴道:“都怪刘福通太顽固了,早点投靠我们不就好了!”
猴子嘿了一声,道:“刘福通的事我也听说了。听说他把安丰城都拿出来跟咱们换粮,非要去山东汇合东路军,他不知东路军已经快完了吗?”
韩青儿嘟囔道:“那也不一定!”
韩林儿愣道:“兄弟,你这话什么意思?”
韩青儿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说:“田丰和王士城是诈降,两人准备行刺察罕帖木儿,只要他们成功,咱们还有希望!”
柳春变色道:“这些事你怎么知道?”
韩青儿道:“我听到的啊,当时有个人从山东过来,亲口告诉太傅,我躲在太傅屋里,都偷听到了!”
韩林儿奇道:“你为何躲在他屋里?”
韩青儿嘀咕道:“我肚子饿了嘛,想去太傅屋里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柳春怒道:“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你又没问!”韩青儿低着头小声道。
柳春急忙抬起头,望向杨荥,杨荥正与猴子对视着,两人表情都充满喜色。
韩林儿少年心性,毫不掩饰欢喜。
“哈哈!我和蓝老大一直就奇怪,田丰和王士城怎会突然投降,原来是这么回事!”
猴子站起身,道:“事关重大,我必须立刻向大王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