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见城防卫走了,也纷纷散去。
张阳泉和秦苓思回到算卦的摊位。
秦苓思气呼呼道:“姐夫,咱们江都府什么时候成为蒙古人撒野的地方了,你刚才为何不让我亮明身份?”
张阳泉淡淡道:“不必心急,刚才充其量不过斗殴,就算把他抓起来,按照律法,也关不了几天!”
秦苓思目光一亮。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他继续惹事,咱们再处置他!”
张阳泉嗯了一声,道:“此人背后那人来头应该不小。先静观其变,如果他真敢横行不法,就把他背后之人一起收拾了!”
秦苓思喜道:“好,等会进去后,我就盯着他!”
便在这时,又一辆双头马车奔来。
马车上下来不少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最前面之人英姿挺拔,赫然是傅友德。
秦苓思讶道:“傅大哥怎么也来了?啊,对了,他娘家好像很有钱。”
张阳泉看了她一眼,道:“这些人过来,只怕是要买一座官府公宅吧?”
秦苓思笑吟吟道:“不错!”
时间缓缓流逝,太阳不断升高,来往马车络绎不绝。
少顷之间,沈家、卞家和曾家的人也都来了,其余进入牙行的也都是些江都府的豪绅巨富。
秦苓思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道:“好了,快到时间了,咱们也进去吧!”
张阳泉脱下算命先生的袍子,两人一起进入牙行。
牙行颇大,两人在牙行执役带领下,穿过庭院,绕过正堂,一路来到西首一间大屋子前。
进入屋内,视野顿时一亮,原来这屋子是将三间屋子打通,形成一座大厅。
厅北有一座木台,其余位置则摆满了座位,就像一座封闭戏院。
两人在最后面一排椅子上拣了两个位置,坐在此处,更容易观察其他人。
秦苓思这时才如实交代,今天牙行是要拍卖招贤馆,也就是原镇南王府!
自刘伯温将周复的案子办了后,招贤馆就彻底失去作用,这座原镇南王府也就成了公宅。
按理来说,这种公宅一直都是直接找牙行估价,也是由牙行寻找买家。
谁消息灵通,又或人脉好,就能抢先买到。
然而镇南王府毕竟是江都府最顶级的豪宅,想买的人特别多,而且个个有权有势。
牙行官员上报府衙后,罗贯中考虑一番,决定公开竟卖,由价高者得之。
想要入手镇南王府的人得知此事后,自然不愿错过。
这种公开拍卖已经不仅是争夺府宅了,同样是财力和脸面的竞争,就连沈万三、卞英这种人,也难免动心。
拍卖即将开始,来参加拍卖的人差不多来齐了。
蔡恒、秦廉和聂红娘坐在西南角。
蔡恒默默观察着其他人,瞧见沈家家主和卞家家主亲自来了,不由皱了皱眉。
原本他想拿下这座府宅,送给秦廉,然而瞧现在场面,要想轻松拿下是不可能了。
到底要不要为了一座府宅耗费太多财力,需得重新思量一下了。
在两人正对面的东北角,则坐着孛罗不花和拔都等人。
孛罗不花目光扫来扫去,脸上渐生愁云,叹道:“唉,想不到来了这么多人,看来这次是难了!”
拔都哼了一声,道:“孛罗兄不相信我们家财力吗?”
孛罗不花苦笑道:“你有所不知,江南排名前几位的富商都来了,就算你把大都最有钱的商人喊来,也不是他们对手!”
拔都冷冷道:“一介商人罢了,待会警告他们一番,我就不信他们敢跟咱们争!”
牙罕沙斜了他一眼,道:“拔都兄好大的口气,能在江都府做大的商人,你以为背后没有来历吗?就说那位沈家家主,你就惹不起!”
拔都道:“笑话,我姐夫是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惹不起?”
牙罕沙冷冷道:“沈家小姐是大王的妃子,左相见了也要行礼。再说了,那位左相认你这个妻弟吗?”
拔都先是一惊,随即大怒:“你敢讥讽于我?”
牙罕沙正要还嘴,孛罗不花急忙拉住他,面露哀求之色。
牙罕沙叹了口气,不再开口,他知道孛罗不花最大的心愿,就是重新得到这座府宅。
拔都也被妹妹阿娜温给劝住了。
孛罗不花虽然是没落王孙,身上毕竟有孛儿只斤的血统,在他的甜言蜜语之下,阿娜温已经被他征服。
便在这时,下方一名牙行官吏走到木台中心,大声道:“这次售卖的是原招贤馆公署,经我们评估,底价五千两白银,现在开售,价高者得之。”
话音刚落,拔都就站起身。
“我出七千两白银!”他高高举起一只拳头。
这是拔都能拿出的最高价格了。
他本想一嗓子镇住别人,一口气拿下这宅子,然而他刚才在外面闹事时,早已经引起轰动。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拍卖会的人都已经知道,他是个蒙古鞑子,还是个有背景的蒙古鞑子。
能进拍卖会的人,都是江都府上层人士,他们并不畏惧拔都后面的贵族。
一名穿着绿袍的胖富商嗤笑一声,道:“鄙人出八千两银子。”
拔都双眼圆瞪,怒视着那人。
胖富商嗤笑道:“看什么看,狗鞑子!”
拔都大怒,就要冲过去动手,被孛罗不花和牙罕沙死死抓住了。
蔡恒跟着报价:“八千五百两。”
曾千里哈哈一笑,道:“蔡兄,不好意思,这次兄弟要与伱争一争了,我出九千两!”
“老夫出一万两!”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众人朝那人看去,发现是位面色阴沉的老者,正是薛家的家主。
秦苓思见众人纷纷出价,拍卖会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嘻嘻一笑。
“姐夫,赌局开始了,你说这豪宅最后落入谁家手中?”
张阳泉四顾看了一眼,道:“应该是沈万三吧。”
秦苓思眯着眼一笑,伸出一只手掌,道:“好,那赌约就立好了,你输了后,要答应我一件事!”
张阳泉迟疑道:“你还没说你赌谁呢?”
秦苓思指着西角的一名花格子衫青年。
“就是他了,好了,快击掌立誓!”
张阳泉看了那人一眼,发觉那青年面色阴沉,个头极矮,暗暗有些奇怪,问道:“那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竞卖结束后,再告诉你!”
“那如果你输了怎么办?”
“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啊!”
张阳泉点点头,伸手和秦苓思击了三下掌。
两人说话间,价格已经抬到了一万两千两的高价。
便在这时,卞英终于开口道:“一万两千五百两!”
沈万三朝他拱了拱手,笑道:“卞兄,得罪了,一万三千两!”
卞英看了他一眼,微笑道:“无妨,一万三千五百两!”
沈万三又道:“一万四千两!”
“一万四千五百两!”
“一万五千两!”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价格就抬到了两万两以上。
有财力与两人竞争的已经没有几人了,有财力又有胆量与两人相争的则几乎没有。
拔都哼了一声,道:“那个与沈家相争的又是谁,他就不怕王妃吗?”
孛罗不花解释道:“那是卞家家主卞英,他儿子是大王手下大将。”
拔都撇了撇嘴。
就在这时,沈万三已经喊到了‘两万三千两’。
卞英正要再开口,秦苓思说的那名花格子衫青年突然伸出一只手掌,朗声道:“我出五万两!”
这一声有如平地惊雷,众人都吃了一惊。
虽然镇南王府确实值钱,但怎么也不至于值五万两银子。
更令人惊奇的是那青年身份。
在场竟无一人认识他。
每个人都在想,他到底是什么人,竟能一张嘴就是五万两银子,而且毫不畏惧沈家和卞家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