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可怎么办?要不我们去寻那个刘小姐,把那地都卖给她算了。她要是买的多,我们就便宜点,能筹到一笔是一笔。否则现在家里砸锅卖铁,也凑不齐那么多得银子。”
丁黄氏一脸的愁苦模样,哪里还有前几天白梅看到的拿拿乔作态。就连身上的衣衫都皱巴巴的,着实可怜的紧。
“我们就算是想卖,那也得人家想买啊。之前我把价格喊得那么高,人家在这周围随便一问,可不都明白了。你说,现在要她买的话,你觉得多少银子合适?”
丁秋春没好气地看了自家媳妇一眼,这才将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老爷,当初那块地方可是一文钱都未花的,不管卖多少,都是个进项。现在的荒地都不值钱,如今家家户户连种粮都不够,自己的田都种不满,更别说荒地了。”
丁黄氏虽然不喜与村里的那些妇人往来,可也知道去年受了灾后,今年不好过的道理。冬日的时候,连饭都要吃不上了,哪里还会留着什么种粮。
后来朝廷是发了些,可是饿狠的村民,可不就得先煮了一些吃才行。活下去,才是硬道理。
“那再不管怎样,荒地都是村里的,卖了出去,也得将银子分给村里的人。你说卖出去多少亩,然后卖出多少亩,分出去多少银子,咱们留下多少银子?这些你可想过没有。咱们家可是欠了五百多两。”
“之前的那几十两,咱们家里还是有的,可以拖欠一下,故意不还。可现在呢,都不是拖欠的问题了,之前是咱们还得起,现在是砸锅卖铁也还不出来。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逆子,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当初直接溺毙了算了。”
“老爷,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咱们就这么一个儿子,难道你还真要我们丁家断子绝孙不不成?”
丁黄氏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不管怎么样,儿子还是她生的。造成现在这个局面,丁秋春自己也有教导不力。
丁春秋重重叹息一声,现在都这样了,抱怨也不是办法。
“那现在怎么办?”
“老爷,我出去问问,看看那位刘小姐在哪,她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就把那荒地卖给她。只是她要是问起价格的话,多少银子合适?”
丁春秋想了想,现在那位刘小姐的银子,确实不好赚。她最近在附近的几个村落,都看了一遍,想来也知道那价格了,若是要二两银子的话,只怕她是不愿意的。
可要是一两,那位刘小姐若是买个十亩二十亩的,根本就凑不齐那五百两。眼见明日就要到期了,再不把银子交出去,那些人只怕是真的要把他儿子带走了。
“这样,你问那刘小姐要买多少的地,价格到时候咱们再谈。若是买个几亩地,价格要高点,她愿意买就卖,不愿意,咱们就算了。几亩地也凑不齐银子,大不了咱们就当没有那个儿子算了。”
丁春秋这回是真的气狠了,就连不要儿子的话,也说了出来。
丁黄氏愣了愣,最后叹息一声走了。这附近能借银子的地方,她都借了。昨日更是厚着脸皮,去衙门里借,结果一听是还赌债,直接二话不说没有。
若是真的不行,也只能那样,那儿子生来就是讨债的。从小到大,光是帮他还赌债,就还了几百两。
“老爷,要是实在不行,咱们去找那位的爹帮个忙,你看呢?”丁黄氏刚出了门,又想起来,还有宫里那位的养父在。若是向他借一点,能不能行?
或者是让他出面去说一说,看看能不能按月来还。若是可以的话,他们不用一下子拿出那么多的银子,压力也能缓一缓。
“你先去问问情况,咱们在做决定。不到必要时刻,别去问。听说那位贵人现在也不好过,手上也拮据。这宫里头,可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我们丁家虽然将她养大了,到底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她肯顶着丁姓,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赐。”
丁春秋虽然是一个村长,也知道,这要出面的话,会引起什么样的效果。区区五百两银子,就要一个类似国仗的人出面,确实说不过去。
虽然他没有任何的实权,但许多人都会看在宫里那位人的面上,给几分面子。这事要是他出面了,势必也会引起他人的注意。现在特殊事情,闹出个什么事情来就不好了。
再说,他也不认为那个丁家现在有多少的银子。往年孝敬的人多,花银子大手大脚惯了。这几年突然少了,可不就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吗?
就算是有,只怕也不会拿出去帮他儿子还赌债。这种事,说出去都丢脸,而且有了第一次,也会有第二次。
丁黄氏在杜伊刻意留下的线索里,很快就来到了正在伊记酒楼里用午膳的杜伊。杜伊之前让人放出消息,她想买荒地,想要联络她,在午时之时,到伊记酒楼来即刻。她每日都在那用膳,倒是只需与掌柜的说一声便可。
“刘小姐,有个廉村来的妇人,想见一见您!”曹掌柜在杜伊的包厢房外,扣了扣门,这才道。
他不知道东家为何让人叫她刘小姐,不过东家做事自有分寸,勿需他这个做下人的多嘴。
“让她进来吧!”杜伊清冷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出来。这让在一旁等待,显得有些急促不安的丁黄氏听了,犹如天籁之音。
等丁黄氏进去后,看到桌上才动了一筷子的菜,杜伊脸上又蒙着纱巾,坐在一旁的会客桌上,便知道,自己是打扰了人家用膳。
“刘小姐,不好意思,打扰你用餐!”
丁黄氏这次是来求人的,早已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当看到杜伊的身后,一左一右地站着两个丫头,心里的那股属于农家人的卑微,便表露无遗。
她是廉村的人,嫁给了丁春秋,做了村长夫人后,这才认为高人一等。只是现在在杜伊的衬托下,顿时觉得自己又被打回了圆形。
“无碍,不知道村长夫人可是用过膳,现在过来找我何事?不若一起先用餐,之后再说?”
反正杜伊不着急,她现在说这话,就是为了让丁黄氏着急罢了。
“不,不了,我已经吃过了。刘小姐,我今日过来,是想问你。那个,你还要买荒地吗?你要买的话,要买哪里的,买多少?”
杜伊原本端起的茶水,正准备喝,听到这话后,又重新将被子放下,道:“贵村的荒地,我原本是看中了,想买。奈何那价格高的离谱,那便罢了。”
丁黄氏一听,这个刘小姐只是嫌弃价格高,那对他们廉村的荒地还是很满意,也算是松了一口气,道:“价格这块好商量,前几日我家老爷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说话做不得数。刘小姐若是有意的话,咱们好商量。不知道您想买多少,预算是多少呢?”
“村长夫人,这事情,你可做得了主?我想买的数目也不小,若是几十亩,我也不想买。”若是做不了主,那就罢了。
丁黄氏这一听,是要往多了买,当下心里乐呵了。敢情这位刘小姐,还是个大买家,既然这样,赶紧回去叫老爷过来。
“我这就回去与我家老爷商量一下,稍后过来,在哪能找到刘小姐?”丁黄氏怕自己回去后,在过来,杜伊已经吃完饭了,到时候就扑个空,就完了。
听杜伊这意思,至少得上百亩。哪怕一亩是一两银子,也得有个一百多两。这对于欠五百两银子的家庭来说,可是不小的收入。
加上原本的银子和借来的银子,再卖掉一些东西,凑合一下,也差不多了。村民那边,到时候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就成。
不过这刘小姐的大手笔,到底买多少还是问题。要是买个三五百亩的话,他们家就不用砸锅卖铁了,还能分点银子给村民。
“还是在这里吧,我等到未时,未时中后,如若不来,我便离去。”
未时中,相当于现在的两点钟,杜伊想那时候刚好睡一觉醒来,也有些精神。看现在的样子,这丁春秋果真是急了。五百两不多也不少,是杜伊等人盘算过他们的家产和可能借到多少的情况下,谋算的。
不到两千亩地,价格压一压,差不多一千多两买下来,还了她五百两赌债后,就算两清了。这算一下,一亩地,也就六七百文的样子,价格倒也是合适了。
等人走后,白梅将门关上,便问紫丁:“杨太师可是留在丁知府的府邸用膳?”
“回小姐,是的!太师先过去帮小姐打点好事情,现在就等着廉村的丁春秋将地契立好,去衙门备案!”
“好,且等一等。紫丁,你现在带人过去,恐吓一番,今日务必要将此事办妥!”
“是,小姐!”紫丁走的时候,还在感慨,惹了谁,也别惹她家小姐。真是太可怕了,原本廉村的村长要是能好好说话,这一亩一两银子是妥妥的。现在要被人设计,连番恐吓,价格到最后却连一两的都没有。
紫丁走后,白梅笑着对杜伊道:“小姐,你让奴婢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为了目的不择手段。还有那句,无奸不成商了。”
杜伊坐下来就餐之前,抬头看了一眼白梅:“我要的是结果,过程不重要。再说我没做任何的伤天害理之事,谁能说我有过?”
白梅点点头,这倒也是。若不是当初廉村的村长太过贪心,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事情的发生是有因必有果,这果是那丁春秋自己种下的,怪不得人。
丁黄氏从杜伊这边得到消息后,便急匆匆的回去了。怕路上耽搁了时间,还又特意花了二十文银子,租了一辆牛车坐回去。
有了这辆牛车,她这一去一回,路上就要减少不断的时间。牛车一进入廉村后,她就频频看向天空,深怕时间赶不及。
“好了,就在这里停一下,我一会儿就过来,还得去城里,你且稍等我一炷香的时间!”丁黄氏让人将牛车听到门后,自己三步并做两步的跑回家去。
“老爷,快点随我走,刘姑娘要你这个坐的了主的人去谈。听那口风,至少得买上百亩。对了,你把章印都带上,到时候当场直接写了,去衙门过户给银子就成。”
丁黄氏风风火火的想要拉着丁春秋就跑,可转而想起来,没有印章还是不行的,又拉着丁春秋回到屋内找印章去。
原本听说刘小姐要买那么多地的丁春秋,心中还甚是欢喜。可被丁黄氏拉着团团转的时候,忍不住就怒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放开我,不就是印章嘛,我早就带在身上了。走,现在就过去!”
丁春秋甩开了自家媳妇的手,就要往外走。可看到自家的儿子还躺在床上,想了想便朝着女儿的房间叫嚷道:“香儿啊,爹娘有事要出去一趟,你大哥那边,你看着点!”
“嗳!”躲在房间里做绣活的丁香,听到她爹的话,应了一声,又继续绣自己手上的活计去。
她大哥,她才不管。从小到大就是一个败家子,吃喝嫖赌样样都会,就是不会像其他人家的男儿一样,正经做事。
现在又欠了那么多的银子,被赌坊的打了回来,在她看来,那就是该。有本事赌,就要有本事承受。她爹娘也真是,从小把大哥当做宝贝疙瘩,结果呢,还不都是给宠成这样的。慈母多败儿,等以后她成亲了,有了孩子,一定不这样。
丁黄氏和丁春秋刚走出家门两步,就见一个极为眼熟的人,带着一群打手的模样的人,朝她这边走来。
“你,你们要做什么?”丁黄氏的声音已经在颤抖了,这带头的小白脸,可不就是那天将她儿子给打伤的人吗?听说这人大有来头,就连丁知府都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你们夫妻俩这是要去哪里啊?不会是欠了我银子想不还,跑了吧?”紫丁朝后面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就见他手上拿着一根大木棍,在手里敲了敲,那样子看了几位吓人。
“不,不,我们这不是要跑路,是要去筹钱的。今日一定筹到钱,明天就归还。不是说好明天吗?我这就去借!”
丁春秋家里的那点破事,村里的人都知道。他当着村民的面前,不敢说要去卖荒地,只好说是去筹钱。
“是吗?既然这样,牛二,你留下两个哥俩在这边守着。我们几个随着这老头子去,要是不给钱,等回来,就当着他们的面,把那丁子强的手脚给砍了!”
“是,少爷!”
被唤作牛二的男人,笑眯眯地看向村长家的大门,好似在看什么好戏一样。
丁春秋和丁黄氏双腿发软,他们的儿子,怎么就惹到这样的恶煞。今日不管杜伊开多少的价格,他都得把地皮给卖了。
“这,这位爷,我们租了牛车过来,那……”丁黄氏吓得面色苍白,可还得强撑起笑容,小心翼翼地讨好紫丁。
“少爷我等都是骑马过来的,你且说在哪里等着,我先到哪里。不过我会留下一个人看着你,休要逃跑!”
紫丁的声音,压得极其,显得有些沙哑。听起来,也颇为些气势,再加上的面上恶狠狠的表情,令人看了心生畏惧。
“是,是,一定不会跑。就在伊记酒楼那里,少爷你可以到那里等!”杜凌氏双手紧紧揪着丁春秋的衣衫,捏的有多用力,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紫丁一句话也没说,冷哼一声,带着人走了。留下一个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棍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只马,在一旁,恶狠狠得盯着他们。
牛车上,丁黄氏声音发颤,对着丁春秋道:“老爷,稍后只要价格合适,咱们赶紧卖了吧。把那银子还了后,以后不许子强出去赌了,绑也得将他绑起来。看今日这般人,实在太可怕了。咱们也没那么多荒地可以卖。”
“嗯,我心里有数,咱们小声点说,小心被听了去!”丁春秋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前方停下来等他们的男人,心里自发虚。
紫丁回到伊记酒楼后,将事情的进展前后说了一遍后,这才道:“小姐,看来,等下,你将价格再压低一点也没什么问题。现在咱们只要等着他们上门就行,奴婢先下去等着!”
紫丁汇报完后,杜伊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眼底流露出来的,全是满意之情。这样正好,她稍后且看看那丁春秋是什么个意思,他若是还是狮子大开口的话,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小姐,稍后就让紫丁跟着一起去衙门。等他们将银子拿到手后,马上把那欠得赌债要回来。”
“恩,这是自然,目的等在那下面,可不就是这个意思!”杜伊心情甚好,便在窗前的小榻上侧躺了下来,准备歇会儿。
白梅看杜伊准备休息了,便退在一旁等候。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曹掌柜进来了:“东家,早上那个妇人又来了,还带来一个男子。”
杜伊眯了一会儿,精神也好了许多,便起身,往中午所在的包厢走去。当白梅刚泡好茶后,丁黄氏和丁春秋也进来了。
“刘小姐,我们家老爷来了!”丁黄氏的脸上挂着的笑容讨好的笑容,看起来,比中午那会儿显得更加的献媚。
“坐!”杜伊抬眼冷冷地看了一眼丁春秋,这才说出一个字。
因为要和杜伊谈大买卖,丁春秋做了不少的心里建设。好不容易平衡心情以后,便道:“不知道刘小姐看中的那荒地,可是那沿岸的?”
“正是,不知道廉村卖吗,价格又是几许?”
为了能够把价格太高,丁春秋将那块地的好处,全都搜罗了一遍后,这才道:“实不相瞒,那块荒地虽然现在看起来不怎么样,可假以时日,一定是快肥沃的土地。哪里距离河近,垦出来做水田的话,也是极为容易的,而且根本不用担心水源灌溉的问题。”
杜伊要砍价格,自然也是往坏了说:“村长所说的不错,但是有一点村长您欠缺考虑了。那块荒地,距离哪里都远,做个农活,还要走那么远,也不合适。另外,那河水多,待天暖和后,水势高涨,也容易被淹。”
“那地看起来虽平,可与咱们廉村再说,终究是属于低洼地带。这雨一下大,水都无法排出去,作物也只能被淹死。再则说,村长您的意思,以后哪里会变成上好的水田。可那时间,村长可是算过,是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杜伊脸上围着面纱,丁春秋看不出她的表情。不过有一个可以肯定的事,他们认为,这个刘小姐,一定不会出高价格的。
丁春秋夫妻听到杜伊的话后,心里越来越沉。没想到他们想好的说法,全都被这个刘小姐给否定了,而且她说的也是大实话,无可反驳。
“刘小姐想要多少亩,理想中的价格多少?”
“若是我将那边地都买下来的话,不知道村长要多少的银子。”杜伊看掉的差不多了,便给了一点小甜头,让他们兴奋一下。
果不其然,听到杜伊要将那一大片的荒地都买下来后,丁春秋和丁黄氏的眼里闪过一丝的惊喜。那边少说也有一千*百亩。哪怕是一亩一两银子,他们都赚翻了。别说是区区五百两了,就算是一千两,他们也都能够拿得出手。
“刘小姐要买的多,价格自然是好说。您看这样行不行,那地本来一亩一两的银子,那边我估计都小两千亩,我就收你一千八百亩的银子,您意下如何?”
“一千八百两吗?这价格还是有些贵了。若是我买的那样多的话,按照其他村的村长来说,指不定就直接一千五百两了。”
丁黄氏听杜伊这么一说,扯了扯丁春秋的衣袖,附在他耳边道:“一千五百两的话,也很多。还了五百两,还有一千两。我们自己留个四百两,剩下六百两分给村里的人,这样就好了。”
丁春秋也是这么想的,若是杜伊要的少,那他价格自然高了。可是她现在要的这么多,至少给人家便宜一点。他说的也没便宜多少,自然人家心里会不高兴。
可转而一想,若是他答应的太快的,杜伊心里不舒坦,回头又要往下压怎么办?
杜伊岂能不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便低头又衣袖稍稍一档,喝了一口热茶后,等着丁春秋的回答。
“老爷!”
丁黄氏看杜伊的表情,就知道她理想的价格就是一千五百两了。再高是不可能,当然,现在等同于将主动权交付于他们。若是他们不答应,这个买卖便谈不成。
“刘小姐,那边的地,可需要丈量一下,看看有多少亩!”丁春秋自然也是不想少了那好几百两的银子,可又怕杜伊不同意。想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个问题。
若是丈量出来,有什么一千九百多亩的话,那也少了一百多两的银子,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不必,村长若是同意的话,咱们这就去衙门。那边有备案,直接从那边填补亩数就成。到时候咱们银货两讫,这买卖就算成了。”
杜伊岂能不知道丁春秋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她肯给出选择题就不错了。他丁春秋现在只有这一条路走,要不然就等着儿子死无全尸。
丁春秋咬咬牙,狠了狠心,道:“一千六百两,不能再少了!”
杜伊挑了挑眉:“我这次出门,不多不少就带了一千六百两。这出了吃住外,能给的只有一千五百两。我这个人有个癖好,要么都一起买了,要不然就算了。”
“既然村长不卖,那便作罢,我去其他地方买个小点的。一千五百两想必也能在其他地方买个不小的。丁村长请回吧,我这就准备去下一个城镇!听说那月牙城不错,也不知道如何,且先过去看看。”
见到杜伊说要离开这里,说不买的话,丁黄氏这下是真的急了,连忙站起来,对杜伊道:“刘小姐请留步,一千五百两,我们卖了!”
杜伊眼里带着疑惑,看着丁黄氏:“村长夫人说话可能作数?我这几日买了,可是要到衙门备案的!”
丁黄氏点点头,扯了扯丁春秋的衣袖道:“可以,我家老爷印章都带来了,他也会同意的。留下来且给小妇人一炷香的时间,等回来的时候,一定给刘小姐一个满意的答案!”
丁春秋被丁黄氏扯出去后,两人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老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可是一千五百两的银子啊,咱们家可是欠了五百两的银子,砸锅卖铁都还不起。要是有了这笔银子,什么都迎刃而解了。再说,那地当初划分过来的时候,咱们可是一文钱都没有花。给村民一家几两银子就了不起了。”
“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知道什么,那平白无故可是好了好几百两的银子,若是回头村民们闻起来,那么多地怎么签卖出去,多少银子买出去,你怎么回答?”
“再说了,对他们有钱人来说,三百两不算什么。可对咱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那么多的银子,而开始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凭什么要便宜?我估摸那刘小姐是想让咱们便宜一点,才这样说的。”
听到这话的丁黄氏,原本还有些相信。可转而一想,当初那个刘小姐走的那么决绝,今日若不是她寻上门的话,人家说不定就走了。
再说了,有银子,还怕买不到地?毕竟他们是掏银子的人。况且说他们的地留在那,也不长粮食,又不能生钱。现在能卖那么多的银子,为何不卖?
“老爷,你可别忘了,今日是我来寻刘小姐的。我若是不来的话,只怕她现在已经离开了咱们的阜城。再说人家凭什么非要买我们的地?那块地,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根本就长不了粮食。否则那么多的村长,怎么可能不要?还不是都没用。”
“没用的地方能够买银子,你为何不卖,你傻啊?若是那刘小姐真的走了,咱们那五百两去哪里凑?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打死吗?”
丁春秋被媳妇说了半天,想想也是。有句话叫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若是那刘小姐真的不是故意诈他的,那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处死。那块地就那么一辈子留着,也没什么用。
“那好吧,一千五百两就一千五百两。那回头咱们这样,还了五百两之后,咱们留下一百两,剩下九百两分给村民。分的银子多了,他们自然不会想那么多。”
“再说了,咱们自己留下一百两,加上儿子那的五百两,其实也有六百两,不算少了。现在不能把路堵死,给的越少,越是容易被发现的。给的多了,反倒没人怀疑。回去后,就和村民说,那荒地是五百文卖出去的就算了。”
丁黄氏听到同意卖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给家里留点银子就成,至于以后的事情,再说。
杜伊在房间内,听到白梅将那两人的对话传来的时候,忍不住笑了笑:“这个丁黄氏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可倒也是个有眼力劲的。至于这个村长,虽然不太靠谱,所幸还没昧着良心到底。”
“是啊,等这个地契到手,小姐也可以安心了。到时候等人过来就成,咱们可以直接回去了。”
白梅想说的是,有几天没看到小帅了,还有些怪想这个孩子的。不知道他这几天怎么样了,有没有乖乖听话。
丁黄氏在门口敲了两下后,道:“刘小姐,我们已经谈妥了,就一千五百两,卖给你了!”
杜伊朝着白梅看了一眼,就听白梅走出来,将房门打开后,对着两人道:“我们小姐的意思,若是不着急,明日再去办地契也不迟。她可以在等一个晚上,明日再走!”
杜伊是不着急了,可丁黄氏和丁春秋急啊。特别是想到门口处,还有一个凶神恶煞在那候着,心里就悬得慌。
“现在还早,今日就可以将地契办好。不知道刘小姐意下如何?古人言,今日事今日毕,明日还有明日事!”
杜伊倒是没有想过到丁春秋还能说的出这一番话来,倒是让人另眼相看了。“成,既然这样,那就现在过去!”
丁春秋夫妻俩,是完全的松了一口气,这杜伊同意现在去,就表示着,他们今日就能拿到银子。
丁知府本是寒门学子,丁太后与他没有任何的关联。两人虽为名义上的堂姐弟,可在她还是在闺中之时,两家的关系就不好。因他家境贫寒,变招人嫌弃。再加上她进宫后,更是没有任何的交集。
杨太师是先帝和摄政王的启蒙夫子,名下更是许多学生。他们这些寒门子弟,都希望能够拜在其名下。只可惜,多年前,他便不再管政事,也未收过一个学生了。
没想到他今日能够见到杨太师,在激动之余,还带着一丝的恭敬。从午时饭后开始,丁知府坐在书房里,拿着书本,向杨太师询问他碰到的难题,希望能够指导一二。
一直持续到未时,方才激昂手中的书放下。他怕问的太多,太师老人家心烦。
“学生今日能够得到太师您老人家的亲自指导,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不知道太师您现下住于何处?不若学生让人去将您的行李搬过来?”
丁知府不知道太师今日怎么会到这里,还刻意的到衙门里做客。想了想,不管太师为何而来,至少在阜城住的这段时间里,得住在他这边才行。
“不了,老夫可能明日就走!对了,稍后会有个人过来买地,那地契的名字,你就写我老人家的。”
“太师这是?”杨太师的话,让丁知府有些摸不清头脑,这是何意?
“我让人买下沿河一带的地,准备盖个码头什么的,这利国利民的事情,你不会有任何意见吧?”
杨太师想了想,还是将这个事情给说了。不管怎么样,在这地方,就得让丁知府知晓。若是他知道是自己的,又与阜城和百姓有利,应该不会去愚蠢的阻挡才是。
“不,不,要是能够发展起来,促进阜城和其他地方的往来,学生是在支持不过。自打去年干旱以来,这边百姓情绪低迷,商家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若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发展起来,那是再好不过。学生感激还来不及,又岂会有意见!”
听到这个答案的杨太师,满意的点点头。
杜伊和丁春秋夫妇来的时候,杨太师刚好和丁知府聊完。当看到杨太师后,杜伊生前行了一个礼:“外祖父!”
丁知府听到清脆悦耳的声音,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当触及到杜伊的那双聪慧的明眸后,浑身狠狠一震,心中闪过一抹舒麻的感觉。
“来了就好,可都是谈妥了?若是好了,明日一早便回去吧!”杨太师看了一眼站在杜伊身后的丁春秋夫妇,便对着杜伊道。
“是,等这边地契一过,便可走了!”
等到杜伊和杨太师的话,丁春秋夫妇暗中庆幸,还好他们决定一千五百两卖了,否则明日他们真的走了,就什么都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