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村人口简单,是方圆内外人口最少也最小的村子了。
百年前也没有松山村,这地方茅草丛生的就是个山坳坳罢了。
遇百年前南边那场水患,逃到这儿来的灾民就地安置,才最终留下了二十五户人在此形成了一个村落而已。
到如今,最多也不过发展了四代人,一眼望去,都理得清的人家。
而二十五户人,远走了一个李大锤,就只有二十四户了。
其中,人口最多的一户就是张老豆家,但他家常在村子里住的,也不超过十人,算来就还是刘老猛家人口多些。
要说日子最富裕的,当然数村长家了。
村长的爷爷早先在族地就是殷实人家,水患逃难也机灵身上还带了些银钱,所以一安家就被选为了村长。
靠着这点家底以及村长奶奶传下来的绣艺,一家人口简单,所以日子当然也就殷实了。
除此之外,有养鸡为生的梅福家,打猎为生的王猎户家,专门给镇上码头拉货的周五斤家,打柴为生的云贵家,篾匠手艺传家的孙大铁家,会些木匠手艺的刘才贵家,专门给人杀猪的王屠夫家,方圆村子最常请的办席大勺的黄大勺家。
等等等等。
都没有田地,都是靠山吃山。
经年陪伴的松山就是松山村村人最常去的地方,那山上,有他们每一个人的脚印。
要说熟悉,就没有人比松山村人更熟悉松山的了。
他们自小长大的地方,闭着眼睛上山只会摔跤但绝不会迷路的地方。
这也是十里八村知道松山村的人都知道的事。
毕竟,这么多村子,也没有哪个村子像他们一样都没有田地,可日子也过得不比他们有些村子差。
所以,这也是很好打听的事。
离松山村二十里路不到的白水镇上,镇东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
后院。
一人面朝老树负手而立。
“可查出那几个黑衣人的身份了?”
“没有,他们身手不一致,应不是统一训练出来的,属下实在不确定究竟会是谁的人。”
“那东西呢?难不成就凭空消失了不成?”
“属下们一路追的紧,他们绝对没有机会也没有时间去别的地方的。”
“那么,东西一定就在那松山上了?”
“照理说是不错的,偷走东西的就是他们,一路也没有跟其他人接触过,东西来不及转移,就应该在他们某个人身上才对,可惜,属下们当时就搜了身,都没有,而田大几个再次重回那山上,掘地三尺也没有发现。”
那人回过身来,睨了身后的属下一眼,嗤笑一声,“这么短的时间,难道那东西还能飞了?岂有掘地三尺都找不到的道理?莫不然还成了精了?”
“可笑!”
“山上找不到,那就给我找找人,听说那松山底下的松山村,一村的人可是常往山上去的,说不得漏在哪块被人顺道给捡了?”
那属下听着,想着就那东西表面上看就是一块废铜,不值钱,谁没事会去捡它?
但到底没有反驳,应了下来。
“是,属下这就亲自带人去查!”
………
宋秋后半下午砍了一捆柴拖回来,所以山菌只捡了半背篓,混着上午的,清洗出来,卖相可以的不过也就半背篓左右。
所以,也不必去镇上了,就往平安大集去卖就行了。
老袁氏再捡了些嫩生的苦瓜胡瓜和丝瓜一起,这些个瓜结了一茬又一茬的,都快吃不过来了。
至于长豆,那是已经老了,卖不了钱了,老袁氏正准备摘了它们选出来晒成干货,后儿冬日里吃。
一大早的,祖孙俩就背着背篓提着篮子拿着杆秤往大集去,路上遇见梅福婶子和村里的两个妇人,都是要往大集去卖东西的。
刘才贵的媳妇黄菜花提着一篮子山菌,统共也就三四斤的样子,见老袁氏背篓里的山菌,忍不住就笑,“还是阿秋这丫子勤快能干,瞧我家木香,昨儿跟翠芳几个满山疯玩的,就给我捡回这么点来,现下还睡着呢,哪像阿秋,都知道跟着去卖菜。”
村里这些父母俱在,有些爷爷奶奶都在的,家里日子也并不是太难过,很少有磋磨孩子的,重男轻女的也几乎没有。
兴许祖上都是逃难来的,大家都明白人口的重要,真要遇着个什么,十不存一的,还真是人活着比什么都好。
更何况,刘才贵木匠手艺好,也不指着这一点山菌。
老袁氏听着也笑,“菜花啊,你可别说笑,我们家什么情况?阿秋要是不勤快点,那咱们怎么活呀。”
黄菜花便道:“也是,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就是看着阿秋这么能干,总觉得我家那木香没法瞧呗,都要说婆家了,懒了可不行,婶子啊,你家阿秋是个有福气的,你可别担心。”
妇人总是爱说闲的,一路说说摆摆的,倒是不及防就已经到了大集上。
大集不用交摊位费,自个随便找了空位置摆摊就是。
也没有挨着一起的,所以几个人也都散开了来。
山菌出来已经一个月了,早没有最开始刚出来的热俏,想吃的该吃的差不多也都吃过了。
零零散散的,守了将近半个时辰,也就卖出去两三斤山菌,和几根丝瓜。
老袁氏看着还很多人的大集,忍不住跟宋秋小声道:“看来今年山菌这势头也要过去了。”
宋秋想着山上的山菌且还有两个月好捡呢,这就不好卖了,白少挣不少钱啊。
不过,也是没办法的事。
“赶明儿再捡了,往镇上再去去看,要是镇上也不好卖了,我也就不天天往山上去了,咱再找个别的营生吧。”
老袁氏听着,往年阿秋捡山菌没这么厉害,卖山菌也没能卖几个钱,其实今年她已经知足了。
做别的营生,能做什么呢?
往年也不是一样?
老袁氏不想孙女压着自己,便笑道:“没事,我且要忙着了呢,每年年中前后的人生娃子的妇人多。”
这话可没错,一年到头的,还真就是夏日里生娃子的多。
明明夏日里坐月子难捱,但控制不住的总有那么好些人就摊在夏日里生娃呢。
也是没办法。
宋秋听着,忽然就捂嘴笑了起来。
老袁氏看得奇怪,“这有什么好笑的,每年这两个月生娃子的多了,我也没说假啊,就说去年,我连着几天都在几家跑的都没能着家,你忘了?”
“这也不必笑,我还等着你将来出了门子,将这手艺传给你呢。”
虽说是传媳不传女,她也是从婆婆那里接过来的,可谁叫这一代,宋家就只有一个阿秋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想来婆婆在底下也不会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