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张南瓜和张地瓜这两房夹着尾巴的偷偷远走,松山村里的张胡瓜处境就要好太多了。
张胡瓜跟两个哥哥不一样,打小就住在村里的,成亲后也一直在村子生活的,在村人眼皮子底下,村里也有一些说得来的好兄弟。
虽然从前游手好闲好吃懒做不太靠谱吧,但最近几个月不是大有变化嘛,每天在作坊里干得卖力得很,村里人明眼看着,也能看出他的不一样的。
且张老豆那日被带走,张南瓜和张地瓜当缩头乌龟,张胡瓜可是站出来跟着张冬瓜一起往县里去的,大家都看着的。
就这一点,就能看出来张胡瓜跟两个哥哥不一样。
再加上张南瓜两兄弟都带着家人偷偷跑出了盘石镇,不知上哪儿去了的消息传回村里来。
村人再看着帮着张冬瓜忙前忙后操持李大锤的葬礼一事十分有担当的张胡瓜,就更顺眼了。
也就不会拿张老豆这个事来当着张胡瓜的面说,私下里也不会笑话他什么的。
别说,张胡瓜心里也是复杂不已的。
他觉得自己十分对不起二哥,对不起二哥的娃子。
这么多年,他也是不知道,他爹竟然杀了二哥的亲爹呢。
如今真相是这么个真相,他对从前看不起二哥这些,就更愧疚了。
也认自己的错,对着张冬瓜那可是鼻涕眼泪一大包的跟着娃子一样的哭着错。
张冬瓜心里对这个弟弟,也没啥恨不恨的。
主要是他娘还认这个儿子。
老大老三那里靠不住,他娘身边能有他们这两个儿子,心里多少也安慰些。
所以,张冬瓜还好好的安慰劝解好了这个弟弟。
张胡瓜心里也就更愧疚,那忙前忙活的,跑腿跑得麻溜得很。
张老豆的案子一定,第二日,张冬瓜就拿着新的一本户帖到村长家走了一趟,然后满村就都知道,张冬瓜已经改了户,回了属于自己的李家去。
因此,李大锤的后事,就是在李家办的。
正好作坊的活计也差不到多少的,宋秋连下午让做工的人把该撤的东西都撤出来,没晒干的番薯淀粉都一车一车的拉到庄子上去接着晾就成。
做工的人也都放了工,把这几天的工钱给结清楚了。
曹婆子那里多领了几天的工钱也自个退给了老袁氏的。
村里人户不多,现下大家都忙着给李家的丧事帮忙呢。
张冬瓜,哦不,李冬瓜手里有银子,也打定主意要风风光光送一程亲爹,虽然这场丧事晚了三十年,但能补上,就不算迟。
棺材要得急,订做是来不及的,所以专门买的棺材铺里打好备卖的上好的木材做的棺材,一口就是几十两银子呢!
还有吹吹打打,和纸扎这些,都是准备的最齐全的。
村人看着,也只以为是张杨在外头闯,挣了这银子回来的,并没有多想。
风水先生帮着看了坟地,看了日子。
在冬月十一这天,李冬瓜亲自捧幡,后头老邓氏带着陈氏张杨张梨花,张水芹两口子和儿女,张胡瓜带着苗氏和儿女,齐齐披麻戴孝。
村里各家都出了人,帮着抬棺送葬。
纸钱漫天飞扬,吹吹打打,一路浩浩荡荡的上了松山去。
棺椁入土,天上突然就飘起了小雨花来,雨夹着雪花,仿佛也是在送别冤死三十年无人知晓的李大锤。
……
李家的丧事一办完,张杨当天下午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村子往镇上去了。
按照说好的日子,世子已经多等他两日了,再耽搁,就是他的不是了。
所以他也没办法留在村里等三日的垒新坟和过头七了。
所幸这也不是新死,都成陈年老骸骨了,他给他爷爷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的,他爷爷也不会怪罪。
而随着李大锤风光下葬,张老豆又被关进大牢里再出不来,这事也算是尘埃落定了。
反正松山村,也没人再多议论这事了。
冬至到了,要熏腊肉的也要着手把腊肉熏起来了。
人王猎户家,腊肉都可以煮来吃了呢!
大家都忙着过年的事,也就顾不上别的了。
宋秋也很忙,酸辣粉的套装在这冬日里卖得极好,每天都要包装补货,庄子上那头也是忙得热火朝天的。
最主要的,是镇上的铺子,可以着手开起来了。
宋秋专门喊村长给看了个就近的好日子,就在冬月十五,准备开张大吉。
刘才贵这里打好的桌子柜台这些,头一天就拉去了镇上,宋秋亲自带着邹氏几个把铺子里里外外布置装点好,当夜就歇在铺子里的。
头天晚上做足了准备,天不亮杨氏带着喜妹儿两个就在厨房忙活起来。
盖了红绸的招牌,紧闭着的铺子,这些天早就是吸引住了众人的眼球的。
大家一打听,都知道这铺子是松山客栈的东家宋秋即将要开张的什么甜点铺子。
甜点啊,那不就是点心?
整个盘石镇就点心铺子,大大小小的,起码也是十几家吧,其中生意最好口碑最好的就是陆记糕点铺和罗记点心铺了。
剩下的,勉勉强强,多半是走平民路线的,便宜实惠,去的也多是普通百姓,味道好不好的,就不讲究了。
而镇上,稍微殷实的人家,一般都是在陆记和罗记这两家买的。
吃来吃去吃了这么多年了,糕点都是那些糕点,还别说,都吃腻了。
像范家这样的人家,都是有自己的厨子专门做点心的,倒还好。
其他的,谁不想尝点新口味?
这新开的甜点铺,名字就不一样,取了个甜点二字,也不知道要卖些什么点心,是不是跟其他点心铺子一样,多就是卖些桂花糕绿豆糕马蹄糕啥的?
大家都很好奇,这松山客栈的东家开的甜点铺会不会与众不同?
就如那松山客栈的菜色一样,吃着就是别处没有的口味。
知道铺子是今天开张,闲着没事的,早早就在这安康坊来溜达着张望来了。
宋秋在厨房里掌着,尝过了杨氏几个做出来的一些点心,又看过了外头铺子摆放妥当的橱架上的各式甜点,估摸着吉时差不多了,便吆喝着杨大连准备开门去。
铺子门开,吉时一到,炮仗放得啪啪响,宋秋手里牵着红绸,轻轻往下一拉,罩在招牌上的红绸被扯下,露出下头的匾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