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苍到了洼后砖瓦厂的时候,被深深地震撼了,他发现同样是干活,洼后人的精神面貌与他们大树屯人绝然不同。
他们大树屯的人干活是死气沉沉的,那真是要多松有多松、泡病号磨洋工,『尿』『尿』半小时、拉屎三点钟。
而洼后人的精神面貌则是昂扬向上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那种欢乐的表情,真的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充满了活力,仿佛他们身上有用不完了力气。
陈苍这就不懂了,难道洼后人把干活当成快乐的事情?
根据万峰的吩咐他找到了张海,并说明是万峰让他来了。
张海也是认识陈苍的,一个大队的人总有见面的时候吧。
“我说陈苍,我们这里可没有牌局了,以前呢是有,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赌钱的了。”
“我是来干活的,那个姓万小鸡屌介绍我来的。”
“啊?你来干活?你不会干两天就跑回去赌钱了吧?告诉你你要是干两天就跑可没人给你钱。”
张海更狠,万峰这边告诉是跑了给一半,他直接就免了。
“张队长,你就别啰嗦了好不,你看我能干点什么?别耽误我挣钱。”
“卧槽,这还牛气了,推水坯能干不?”
推水平就是把机器轧成的水坯用平板车推到几十米外的场地上,你推到那里就完事儿,那里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妇』负责把水坯一块一块地码成垛,然后你再把平板车推回来就是一个工作回合。
“来吧,既然下定决心来了,别人能干我也能干。”
“我们呢是按天算公分,一天八个小时就算一个工分,加班另算,中间家里有什么事情可以支钱,但是你要做好支不到钱的准备,我怕你去赌博。”
陈苍郁闷了:“张队长,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来干活,你能不能别像个娘们似得,我陈苍年轻时干活也是一把好手,你别啰嗦赶紧滴。”
“去找诸平,让他给你具体安排,他现在是砖瓦厂的第一负责人。”
诸平这几个月因为砖瓦车间领导的好,已经晋升为砖瓦厂的总负责人,如果将来张海一但真的成了大队书记,诸平就是接任洼后队长的最佳人选。
在诸平的安排下,十多分钟后陈苍已经拉出了第一车水坯。
一车水坯二十多块,一百几十斤,在平地上拉着算不上多重但也绝不轻快,若是广场上有个小坑什么的你不用力还真就有可能被小坑陷住。
拉了几趟陈苍开始适应这份工作。
九月底的辽南田野里已经有了几分萧瑟的影子,原本被郁郁葱葱的庄稼遮掩的山岗坡地,此时因为庄稼被放倒而『露』出了自己的肚皮。
洼后队除了砖瓦厂里工作的青壮年外,那些中年以上的劳力都在农业组长的带领下一块一块地收着山上的庄稼。
两辆马车和一辆拖拉机不时地在田野间来回穿梭着,把地里的玉米运回到小队场院里。
小队场院里有五六个年老的劳力,他们的岁数都在五十以上了,到野外工作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因此他们的任务就是开动扒皮机给玉米扒皮。
小队电工栾建设在这里坐镇,随时排除扒皮机可能出现的故障和问题。
栾建设,外号『乱』建设,栾凤那结婚后分家出去的哥哥,万峰未来的舅哥。
栾建设打从五月份就被派到渤海去学习电工技术,昨天才回来,今天就被张海安排到这里看着这两台机器。
此时他看着这两台扒皮机一阵阵发呆。
那台小的扒皮机有两个老头『操』作,一个老头搬个小凳坐在喂料口,两只手把苞米一穗一穗往机器里扔。另一个人则负责把排皮口喷出的玉米苞衣清理到远处,时间长一点再把出料口出来的被扒的溜光的玉米用木锨推离出料口,免得堵死了出料口。
而那台大一点的机器,则有三个老头,一个用铁锨往入料口里撮玉米,另外两个一个看这排皮口一个看着出料口。
用栾建设的话说就像玩儿一样,而且速度非常的快,一马车玉米十几分钟就被两台机器吃下去了。
因此尽管有一台拖拉机和两辆马车,往年场院里堆积如山的玉米竟然没积攒下来多少。
“三叔,这机器是从哪儿来的,我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这太高科技了吧。”
“凤儿女婿鼓捣出来的,我们以前也没见过,这玩意可是省老了人力的时间了,就是费点电。”
“凤儿女婿?哪个凤儿女婿?”
洼后可是有三个女人叫凤儿,一个是个老娘们一个是个小媳『妇』,还有一个就是他妹子。
“你妹子呗,还有哪个凤儿。”
妹子有女婿了?我怎么不知道?
自己就出门了三个多月,妹子找对象了?
栾建设正懵比的时候,肖军开始拖拉机牛『逼』哄哄地进了场院,把车停在一块空地上。
三面厢板一打开用二齿子左挠几下右挠几下,车上的苞米就哗哗地往下掉,不一会儿一车玉米就卸下去了。
这回这拖拉机可好了,排气管子一点黑烟没有,马力强劲,方向盘也不东一头西一头了,开着十分爽。
昨天他按照万峰的要求空车磨合了一天,今天开始拉载,万峰说了拉苞米属于飘载也等于磨合了。
拉几天苞米基本磨合就差不多了,就可以拉一些重载,比如给栾凤家拉拉沙子石头什么的。
等石头和沙子拉完了就可以给砖瓦厂送砖瓦了。
肖军总怀疑万峰这小子说的话有假,给栾凤家拉沙子石头这难道不是假公济私吗?
“这货打着磨合的幌子一定是假公济私,小心将来生儿子没**。”肖军下意识地就冒出了一句,骂完自己都楞了,然后不好意思地一笑,接着自言自语。
“兄弟,我这可不是故意诅咒你呀,顺嘴秃噜出来的,抱歉!”
“哈欠!”正在上课的万峰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这是谁背后叨咕我呀?莫非栾凤那娘们又想我了?
这个喷嚏打的过于响亮了,惊动了在黑板上正在涂鸦的周小文。
“万峰,是不是感冒了,如果感冒到大队卫生所拿两片『药』吃。”
“没事儿!一点感冒阻挡不了我学习的热情,扛扛就过去了。”万峰说的正气凛然,脸一点都不红。
一转脸就看到了陈文心鄙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