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女孩的脸从阴风怒号变幻到风和日丽，中间没有超过一秒万峰目瞪口呆。
可惜横店还要在十几年后才出现，否则把这女孩送到那里去，说不定就能捧出个大明星来。
“几位哥哥，你们要买点什么？”
女孩的嘴很甜，上来就把万峰一行人全部叫哥哥了，其实她可比万峰这群人里的很多人岁数都大。
这能看出来。
“看看你家的游戏机，都有什么游戏介绍介绍。”
女孩立刻不拉不拉不拉地说了一气，都是一些FC上的游戏。
“你家有基板吗？”
“街机的？”
万峰点头。
女孩回头从里面拽出一个箱子，咣当一声放到柜台上。
“你轻点！”里面那青年一声吼。
女孩一个白眼扔了过去：“别管他，我哥脑袋有点秀逗。”
说话间女孩手脚利索地打开箱子，里面也是万峰看过的那种纸壳盒，不过颜色不是他看见过的白色的而是灰白色的淡黄色的还有黑色的。
万峰拿起一个盒子先看了看盒子上一侧上贴的标签。
标签写得都是日笨文，万峰就算认识其中一个两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打开盒子抽出基板，万峰仔细地观察着。
这是一块JAMMA接口基板，接口右边有缺口，这是原装板而不是一块组装板，原装板在接口这个位置就有缺口。
“这是什么游戏？”
“好像是雪山兄弟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哥哥知道，但是他脑袋秀逗了。”
“再说我脑袋秀逗我打死你！”青年正在修理一台FC，这时又吼了一句。
“你这里能试板吗？”
“你要是真心买可以试，哥！把游戏机弄出来。”
青年从里面捧出一个游戏机。
之所以用捧出一个游戏机而不是推出一台游戏机来形容，是因为青年确实是捧出来的。
就是一个上下两尺多见方的这么一个装置，有一个电视机屏幕，屏幕下有摇杆按键，再什么都没有了。
至于街机底部的支座呀投币器呀根本不存在。
青年把游戏机放到柜台上，把基板插到接口槽里接通电源，屏幕上就出现了游戏界面。
按板上的一个按钮就等于是投币器，只要一按就像投币了一样游戏就开始了。
万峰试验了一下后没再打下去。
“这块板多少钱？”
“两千八。”这个价钱不算贵但也不便宜，因为雪山兄弟这种益智类的游戏算是小游戏了，它的制作成本和街霸那样的大作不可同日而语。
“你家的基板都是这个价格吗？”
女孩一笑两酒窝：“大部分都是这个价格，但也有贵的比较小，也有组装版的比较便宜。”
女孩说的话都是实话，这取得了万峰的好感。
“那你家有多少种游戏？”
“大概有三十多种吧。”
“有街头霸王吗？”
女孩点头：“有，但是贵。”
“说说。”
“那个贵一千块。”
三十多种，样数算是凑合了。
“你们家批发吗？”
女孩看了万峰半天：“你们要买多少？”
“这个我得看什么价钱。”
“哥！来批发的了，该你出马了。”
青年放下手里的FC，用块抹布擦擦手走了过来。
“普通大众化的基板十张以上可以便宜六十元，二十张以上可以便宜七十元，其它基板也是这么个比例。”
“三百块板你便宜多少钱？”
“三百快！”青年的眼睛不会转了。
滕康做这个买卖有一年过了，他老子负责从湘港那边往这边倒腾，他和他妹子滕媛媛在这里守着往外卖。
不是没接过大的客户，但最大的也不过是一个尚海客户拿了五十块板。
可面前这青年一张嘴就三百块板，这是真的吗？
这可是七十多万呀！
“你不是开玩笑吧？三百块板六七十万呢！”
“你不会是以为我拿不出来吧？”
在八八年的深圳，一个客户拿几十万的货已经不算什么太稀奇的事情了，但也不是天天都能看到的。
“你要是真拿三百块板，我能给的最低价是一块板让利一百二十元，这就是底线，但是我拿不出这么多的货。”
我知道你拿不出来这么多的货，我不过是看看你的最低价是多少而已。
对方报出最底价，这就离他的红线不远了，但还是可以再勒一勒的。
“你现在能拿出多少？”
“今天我就能拿出三十块，我父亲若是明天发货回来，大概能凑个百八十块。”
“每张板让利一百五，我要一百张。”
“一百五！这可不行！那样我们怎么来就怎么走了，起码让我们赚点吧？”
“就是让利一百五，你们一张板最少也有三十二十的赚头，不少了。”
“这是两回事儿呀，我们从湘港那边进货也是很费事情的，赚三十二十的就等于白玩了，这个价格绝对不行。”
“那我给你一次再保价的机会，你说的那个价钱我肯定是不要的。”
青年犹豫了半天：“一块让一百三，这总可以了吧？”
“一百四就成交！”
貌似让一百三的价还真是最低价了，万峰又和对方扯了半天闲篇也没扯到让一百四上，最后以每块板让利一百三十五元成交。
“我什么时候来提货？”
“明天下午过来验货就行。”
“那好你的基板就别卖了，我都要了。”
万峰准备离去的时候，女孩叫住了万峰：“别走！”
万峰疑惑地看着滕媛媛：“小酒窝，又干啥？”
“你就这么走了，你要是明天不来我们的货不是白留了吗？耽误我们卖货，你得留两个钱在这里当押金。”
很有道理。
万峰从身上拿出一叠五十元的票子扔在柜台上：“五千元够不。”
“够了。”
“写个收据给我，别我明天来了你们再不承认，黑我五千元。”
滕媛媛拿出一张她家摊位的专用收据，很认真地写了一份收据，然后盖上她家摊位的公章。
万峰扫了一眼：“把你的名字签上，然后按个手印上。”
“为什么？这上面有我们家的公章。”
“不签名按手印我怕你不认账，那公章找快萝卜都能刻出来，没啥用。”
滕媛媛想了想认为人家说的有理，就在收据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
“滕圆圆？这个名字和你太贴切了。”
“啊？不许说我圆圆！”
“切！你们南方人的脸都是圆的，有啥好害羞的，不叫你圆圆那叫你滚滚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