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丞相一方面,是大力为党羽作保护伞,另一方面,把不服从自己的官员拉下去。如此一来,以后的朝廷,可都是他的人了。”
陆青桑一语指出了李丞相的如意算盘。
“只要有我在,这一次,他就别想继续下去。”颜熙目光望向远处。
与陆青桑的一番分析,让这个案子有了调查的眉目,颜熙稍松了一口气。
当他听完陆青桑述说今天在宫里的事后,眉头又皱了起来。
“颜熙,不瞒你说,我怀疑贵妃娘娘是被人背后下了手。所以我把她剩下的那半碗汤药悄悄拿了出来,想找个京城的大夫帮验一下。”陆青桑焦急道。
颜熙点点头:“你这么一说,事情确实很可疑,这个事情宜早不宜迟,这样吧,现在就让家丁去把城中最有名的晏大夫给请过来,让他看看这汤药有没有问题。”
陆青桑点点头。
很快,小厮就以夫人身体不适为由,把晏大夫请来了。
晏大夫来到以后才知道,今晚是来验一碗汤药的。
来都来了,他拿出银针,对那碗褐色的汤药,开始细细的查验。
颜熙和陆青桑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晏大夫才收起了银针,满脸的凝重。
“请问夫人,这副汤药是谁服用?”
“是一个刚刚小产的妇人服用。”
“此妇人是否至今都见红不止,身体虚弱?”
“正是,正是,”陆青桑连忙点头,“晏大夫您果然医术精湛。那这药,到底有没有问题?”
“唉,我辈学医之人,奉行的是济世救人,怎能开这种药来害人,真是作孽深重呀。”
陆青桑眉尖一跳,道:“大夫,您把话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夫人,这药乃虎狼之药,万万不可再服用了,否则如此下去,身体不但止不了红,不久还会血崩而亡啊!”
陆青桑全身一颤,差点站不稳,跌进颜熙怀里。
陆青桑事先就想过有人要害上官容嫣,但是没有想到,对手比她想的要更狠毒。
还能是谁做的?
自然是受那个全宫上下敬仰的贤德皇后!是那个从上官容嫣怀孕到小产都一直嘘寒问暖送汤送药的仁心皇后!
颜熙要求晏大夫帮忙保密,晏大夫点点头。从医多年,他自然懂得其中深浅,深更半夜来到尚书府里验一副不知来路的汤药,必然涉及朝中或是后宫,他能置身事外是最最好的。
晏大夫也不多问,收起药箱就告退了。
送走晏大夫后,陆青桑的心依旧剧烈地跳着。
“青桑,明天一早你就赶紧进宫,把这个消息告诉贵妃娘娘,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要服用这汤药了,至于其他的,后面再慢慢商议。”
陆青桑点点头。她看看外面的黑夜,恨不得此刻就能立即进宫提醒上官容嫣。
缓了缓神,陆青桑悠悠地道:“颜熙,原来贵妃娘娘的处境,远比我们想的更加糟糕,她之前向我们邀约相助,也许并不是出于什么野心,只是为了生存自保而已,可是我们却直接的拒绝了他,让她一个人孤立无援,现在都有生命之忧,回想起来,我心里很自责。”
“唉,是我们大意了,没想到后宫之争如此凶残。”颜熙将陆青桑拥在怀里,“明天你见到贵妃娘娘时,也告诉她,不管她下一步决定怎么做,我们都会站在她这一边。”
陆青桑点点头,“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次日一早,陆青桑就匆匆的进宫求见,颜熙也照例去了刑部。
一到刑部,他就让人将农户们都召集过来。
农户们都住在京城的旅馆中,等着案情的随时问讯,因此,很快就把他们召集过来了。
欧阳飞和许绍远都感到奇怪,关于案件的情况,明明就已经问清楚了,应该马上定案才对,还需要问什么?
颜熙告诉他们,个别证词还有模糊之处,要需要问清楚一些。
接着,颜熙就将这些农户都带入问审室,然后他带着文员进去,说要亲自问审,不劳烦两位侍郎了。
接着,问审室的门一关,里面的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欧阳飞和许绍远面面相觑。
从日头升起时开始,一直到日头下山,颜熙才从里面缓步走出来,对欧阳飞和许绍远道:“两位侍郎请跟我去议事间,我们商谈一下这个案情。”
颜熙后面跟着文员,文员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纸卷,显然是刚刚记录的问讯情况。
欧阳飞和徐超远都微微有些心惊。
坐在议事间里,欧阳飞开口道:“颜大人,这个案件证据俱在,供词完整,按理说,早就应该终审决议了。”
“你就不问问,我今天又发现了什么新情况吗?”颜熙清冷的目光看着他。
“这个,还请大人详细说来。”欧阳飞有些失神。
文员将契约文书递给欧阳飞和许绍远。
“我今天对契约文书细细查验,发现了蹊跷之处。
这几十张契约文书上的笔墨,墨水色泽、干涸程度都一模一样,似乎是一气呵成写上去的。
我们读书写字多的人,自然知道,同样的的笔墨和砚,同样的人,都未必能研磨出色泽、浓淡一样的墨汁出来。
而农户们说,王洛平是一家家找上门的,当场写的契约,威逼他们签字。
依据农户们分散的住所,找完几十家,至少也得好几天的工夫。如此一来,农户的说法,就与这笔墨,有出入。”
颜熙缓缓分析道。
“颜大人,单凭一个墨迹,似乎也说明不了什么吧?”欧阳飞皱着眉头道。
“是啊,我也看不出这墨迹有什么不同啊。”许绍远拿着几张契约文书,举在光线下看着。
颜熙指着上面,“你也是读书出身的,应该看得出来,看匀墨色泽,特别是收笔的点顿那里。”
许绍远看了一会儿,道:“这,这也是似是而非啊。说一样也行,说不一样也行。”
“最主要的是,即使这个色泽确实一样,那也不能就此定论,这些文书是伪造的啊。”欧阳飞适时地补充道。
颜熙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心里有些失笑。
“今天这一天,你们知道,我问出什么话了吗?”
“什么话?”欧阳飞和许绍远异口同声道,声音微微有些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