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泰新和李叔汶并不知道发生在发祥沟北部的战况,只是本能的感觉到奚人的突然消失,和契丹军突然在黑夜中撤退,这些都是极不正常的情况,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奚人和契丹人感到了恐慌,才会突然的做出这样惊慌的举动。
猜出奚人和契丹军的古怪行为不难,难的是怎么样才能把奚人和契丹军留在辽东半岛,奚人虽然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但是契丹军却一时半会跑不出建安州。
吕泰新和李叔汶不可能因为追击奚人而放过契丹军,奚军不多跑了也好,契丹军还有成建制的五万军队,这可是一条大鱼,吕泰新和李叔汶不会让契丹军从自己的眼皮底下跑掉,必须要契丹军堵在发祥沟中。
契丹军受到来至发祥沟前后两面的攻击,这时候想跑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孙信仁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自己留在后军的一万多兵马已经被打散了,散布在发祥沟的各处,根本组织不起来,可是舍利王子却硬要求孙信仁带兵抵抗吕泰新和李叔汶进攻。
“酋长,快跑吧,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听奚人说发祥沟的东面还有几条小路,可以一直通往安市州,只要到了安市州我们就安全了”
一个亲兵队正苦苦的哀求孙信仁,这次突举部二万兵马损失惨重,如果再把自己留在辽东半岛,突举部恐怕会给其他部落兼并。
孙信仁暗暗的告诉自己,绝不能留在辽东半岛,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族人,自己一定要回到辽东草原,哪怕让人耻笑也没有关系。孙信仁看看身边仅剩下的二三千人,咬牙决定道:“不要通知其他人,对外就说我们去抵抗辽东半岛军队从后面进攻,一定要隐蔽,明白吗”。
亲兵队正狠狠的点了一下头道:“酋长,你先带兵离开,某带领五百人在这里迷惑其他人,给酋长拖延一点时间”。
孙信仁没有说话,草原上的兼并每一天都在发生,被兼并的部落会被作为奴隶,牛羊和自己的女人也会成为别人的战利品,只有自己的酋长才能保护自己的部族,亲兵队正不会欺骗孙信仁,这是整个部落的最后希望。
石胜有些绝望了,自己已经离开了发祥沟,可是鬼使神差的自己跑回了发祥沟,结果被堵在了发祥沟里。石胜已经率兵攻打辽东半岛军营六次了,可是辽东半岛军营依然如同磐石一般堵在发祥沟的山口前,就好像一块巨石堵在了汹涌的水流,任凭大浪的拍打巍然不动。
如今石胜手中的兵马已经不到一万五千人,其中不少士兵还带着伤,就算回到辽东草原上也是废物,必须把这些士兵抛弃才能返回辽东草原。
石胜已经偷偷的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辽东半岛军死死的堵住了发祥沟山口,让契丹军的战马无法发挥战斗力,虽然两条腿的契丹人可以爬过发祥沟两侧的山坡,但是却很难将战马运到发祥沟的外面。没有战马的契丹军,就算能绕过发祥沟,也不可能凭借着两条腿跑回辽东草原。
石胜让自己手下的亲兵悄悄的扛着几十匹的战马,翻过了发祥沟的山头,躲在发祥沟不远的一片树林中,只要战况不对,自己就带着最后的亲兵逃离发祥沟。
舍利王子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听奚人的建议,趁着辽东半岛军队还没有完全合围之时,兵分三路从不同的方向穿越八十里建安州的山路,辽东半岛军队不可能在每一条山路上堵截奚人和契丹军。
按照奚人的计划,至少可以有六成的军队可以逃离辽东半岛,可是舍利王子因为害怕奚人使诈,丧失了逃亡的最后机会。
发祥沟是建安州和安市州必经之路,这条路也是辽东半岛南北的交通枢纽,奚人知道、契丹人知道、辽东半岛军当然也知道,辽东半岛军当然不可能放弃这么一条道路不管不问。
虽然建安州有很多小路通往安市州,可是八万大军不可能放弃大路不走,而选择分散兵力走小路,这是兵家大忌,而且当时的战场情况也没有危险到要分散兵马逃命的时候。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舍利王子在毡帐中急的团团乱转,自己现在就是瓮中之鳖,随时都有被辽东半岛堵死在发祥沟的危险,自己身为痕德廑可汗的儿子,绝不能被辽东半岛军抓住。
束新看着已经没有主意的舍利王子道:“王子殿下,趁着天色还没有亮,你快逃吧,某在这里给王子殿下争取一点时间”。
“逃,往那里逃,没有战马,本王能逃到什么地方”
契丹军不是不能绕开发祥沟前面的军营,但是却没有办法把契丹军的战马带出发祥沟,没有战马的契丹军,就如同没有了双翅的鸟儿,无法飞上蓝天一样。
五万契丹军被堵在发祥沟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全军覆没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束新不想自己最后也陷到这个大坑里。只有让舍利王子先走,自己才能带兵从发祥沟中逃离出去,要是舍利王子不走,或者被抓了,自己就算回到了辽东草原上,痕德廑可汗也不会放过自己和自己的楮特部。
“王子殿下,现在发祥沟前面算是过不去了,但是从发祥沟后面,绕到海边的小路还是可以通过的,只要王子殿下率领着一队精兵,就有希望冲出辽东半岛军的包围圈”
“本王要是现在离开,其他的契丹军怎么办,难道要把几万契丹军全部丢在辽东半岛”
现在还有心事管其他的契丹士兵,自己的能不能逃出去还不知道,束新悲哀道:“王子殿下,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只要天一亮,契丹士兵发现自己被堵在发祥沟中,军心就不稳了,到时发祥沟根本守不住,现在不逃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舍利王子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束新浇灭了,真的是没有时间了,一旦让契丹军知道自己的盟友奚人跑了,辽东半岛的增援军队已经到了,这绝对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等到天亮,阳光再次照耀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等待契丹军的不是光明,而是契丹军的死亡和覆灭。舍利王子知道束新说的是对的,可是让自己丢下五万契丹大军独自逃走,返回辽东草原应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痕德廑可汗和契丹中的牧民。
束新见舍利王子已经动摇了,阴狠的说道:“王子殿下,虽然我们这次败了,但是并不是因为契丹勇士的懦弱和胆怯,而是因为奚人的反复无常和卑鄙。只要王子殿下返回辽东草原后,点起兵马攻打西奚人的营地,自然可以一雪前耻,到时契丹只会记得奚人背信弃义,王子殿下不过是中了奚人的奸计罢了”。
舍利王子咬着后槽牙,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这一切都是因为奚人的背信弃义,先是奚人卑鄙的破坏了辽东半岛和奚人的联盟,然后是奚人抛弃了自己的盟友,如果不是因为奚人,契丹军也不会来攻打辽东半岛,这一切的仇恨应该算到奚人的头上。
想到这里,舍利王子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返回辽东草原,把可恶的奚人全部杀光方解自己心头之恨:“好,本王这就带兵从海边返回辽东草原,束酋长带本王指挥军队,如果束不幸被俘,本王也会用重金将束酋长从辽东半岛手中赎回”。
被对手在战场上擒获,在草原部落看来并没有什么羞耻的,只要没死就可以用牛羊和黄金将族人赎回来,到时还是部落的酋长。
束新要的就是舍利王子这一句话,自己是痕德廑可汗的亲信,舍利王子不死,自己就能保住性命和族人,至于自己是不是能被辽东半岛军队抓住,还很难说呢?
舍利王子走了,化妆成契丹小兵的样子,带着一百名亲兵护卫,趁着辽东半岛军还没有合围之时,悄悄的从发祥沟的后面消失在黑夜中。
见舍利王子安全的离开了发祥沟,束新也开始悄悄的安排自己的退路,跟舍利王子逃命的办法不同,束新准备步行离开辽东半岛。辽东半岛多的就是绵延的大山,原始森林遍布整个辽东半岛一直连接到辽东草原,只要自己藏到大山的深处,就可以摆脱辽东半岛的围捕,辽东半岛难道还能把整个长白山搜一遍不成。
舍利王子丢下五万契丹大军跑了,孙信仁也悄悄的跑了,束新和石胜也准备跑了,这样的契丹大军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当阳光照到发祥沟的时候,整个契丹军已经发现自己被包围了,发祥沟前后都是辽东半岛军队,而自己的酋长却一个都找不到了。这下契丹军真的炸开了锅,舍利王子不见了,部落酋长也不见了,带兵的将军一看不妙,也动了逃跑的心事。
最先得到消息的将领发现自己的处境危在旦夕,第一反应就是带着自己的亲随逃进了周围的大山中,接着契丹军中的各级队正也跟着四散奔逃,从而引发了更大的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