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调换新娘
五月初二,天朗气清,风烟俱净,宜嫁娶。
天色未亮,卫国公府便忙碌起来。虽是庶女出嫁,但元氏也给足了卫姝然体面,排场十足。
王彦年岁已高,且又是一州太守,无诏不得入京,故而派了其长子王平前来。
王平人如其名,长得平平无奇,身材矮胖,瞧见卫家人时笑得见牙不见眼,逢人便磕头认亲,好似他们是他亲祖宗一样。
卫绅与元氏自是不待见,反倒是薛姨娘乐呵呵地招呼着他,趁旁人不备时,拉着他去了一旁。
“我说王公子,这新娘子你们带走了,可不能忘了答应我的事啊!”
王平扫过薛姨娘那张风韵犹存的脸,心痒的厉害,但好歹还知道这是卫家,不是他犯浑的地方。
“薛姨娘放心,家父从收到您的信后,一直派人妥善照顾着你兄嫂。”
薛姨娘这才放心了,又掏出了一碟银票,一半给王平,另一半托他送去给薛家人。
王平满口应下,一股脑地将银票塞进怀里,到时候落到薛家人手上的有多少,还不是他说了算?
吉时既到,卫姝然也梳妆完毕,被青檀搀扶着拜别了卫家人,跟随王平离开了京城。
卫嫣然红着眼眶,“姝然这一走,我们姐妹又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沈菀温声劝道:“京城与曲州相隔不远,嫣然姐姐什么时候想见她了,派人送信接她回来就是。”
不过沈菀心里还是默默保佑着,卫姝然最好别回来了。
昨日程砚书入府后,沈菀唯恐卫姝然又会跟他闹出什么事,以毁了今日的婚礼,但出乎意料,一切风平浪静,包括今日,卫姝然走得也有些顺利过头了。
曾经为了不嫁给王彦,卫姝然连私奔的事都做得出来,如今事到临头,她倒是像认命了一样。
沈菀还以为,卫姝然会逼迫程砚书,帮她解除与王彦的婚事呢。
思及此,沈菀不由得抬眸看向程砚书,后者正看着迎亲队伍离开的方向失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菀唤了他两声,才见他茫然地回过神来,眼里划过了一丝冷意。
“嫣然姐姐这两日也累了,程世子先带她回府休息吧。”
闻言程砚书急忙上前扶着卫嫣然,神色焦急,语气关切,这副呵护备至的模样,又做不得假。
沈菀眉间的郁色稍微淡了一些。
她看着程砚书还没有那个胆量和心思背叛卫嫣然,只要他和卫姝然的事能翻过去,她也不会到卫嫣然面前乱嚼舌根。
只是沈菀还是低估了卫姝然的野心。
花轿离了京城,行了一日后便在客栈落脚。
厢房内,卫姝然脱下了喜服,逼着跪在地上求饶的青檀换上。
“四小姐,求求你放过奴婢吧!之前是奴婢鬼迷心窍,不该帮着薛姨娘办事,可奴婢已经悔过了!四小姐说的事,奴婢万万不能答应啊!”
昏暗的烛光映着卫姝然那张冷淡阴郁的脸,少女的嗓音堪比地狱修罗。
“青檀,主仆一场,我也不想害你。只要你乖乖地扮作我的身份,嫁去曲州,你一家老小就能安然无恙。”
青檀猛地抬眸,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卫姝然勾唇笑了笑,抬手摘下了她头上的银簪,在手里把玩着。
“我送你的那些嫁妆,换了多少钱了?你猜猜,如果卫家人知道你偷了我的嫁妆,会有什么后果?”
青檀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似惊似怒,拔高了声音控诉道:“那些明明是四小姐送我的!你怎么能……”
“我送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看着她狰狞的怒容,卫姝然歪着头笑着,语气漫不经心。
“偷盗罪不致死,但谁让你偷的是我的嫁妆,你害得卫家丢尽了颜面,也让王家看了笑话,你说,元氏和薛姨娘会放过你和你家人吗?”
卫姝然伏在她耳畔,锐利的目光藏匿着一丝锋芒。
“记住了,不想他们死,就乖乖地当卫姝然!你自幼跟着我,很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
青檀泪如雨下,如同被抽去了灵魂的木偶,双眸无神,神色惶惶。
“四小姐这么做,就不怕卫家知道吗?”
“只要你不暴露,他们就不会知道。”
青檀穿着嫁衣,看着换上丫鬟服饰的卫姝然卷着一早就准备好的包袱离开,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那日二小姐下令打我板子,四小姐开口替我求情,怕就是为了今日吧?”
卫姝然动作一顿,偏头冷冷一笑。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还要留一个叛徒在我身边?”
青檀浑身一冷,蓦然发现,她好像已经不认识卫姝然了。
记忆里那个胆小怯弱的四小姐已经被杀死了,现在的卫姝然,被荀子期毁了天真,被薛姨娘掐了生路,她挣不开旁人加在她身上的枷锁,便也病态地想将别人也拖入地狱。
卫姝然背着包袱出了厢房,迎面便撞见了正朝着这边走来的王平。
他似乎喝了不少酒,被小厮扶着,却还歪歪扭扭地望着青檀待的厢房走。
小厮面有难色,“公子,那好歹是卫家的姑娘,若是卫家知道了……”
王平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神气地哼了一声。
“卫家?她既然跟着我出了京城,那就是我王家的人!别说玩玩她了,就是玩死了,对卫家宣称是病死的不得行了?”
听着那阵阵淫笑,卫姝然顿时一阵恶寒。
避开侍卫的耳目,她加快了步伐从客栈的后院溜出去,推门之时,她听见了二楼的厢房内传来青檀凄厉的哭喊声。
搭在门把上的手顿了一下,卫姝然头也不回地冲入了黑暗之中。
京城细雨缠绵,淅淅沥沥地下了两日也不见停歇,青石板路湿得发亮,倒映着徐徐而过的程府马车。
卫嫣然最近害喜得厉害,嘴也越发挑剔,程砚书惦记着她爱吃城南的清蒸乳糕,特地赶早去买来。正喜滋滋地往回赶,忽闻车夫一声惊呼,马车蓦地停下,也把程砚书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他掀开帘子不悦地低喝一声,却瞧见了那晕倒在路中央的人,顿时惊得瞪大了双眸。
车夫急忙解释,“世子,是这姑娘自己冲出来,不是奴才……”
程砚书却没听他解释,急匆匆下了马车,将那女子扶了起来,不可置信地倒吸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