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不容易遇到了韩方,没想到他那么不争气,哪怕入了月歌大人的墓,却不曾找到传国玉玺。不得已,你只能揭发他,让祭祀杀了韩方,你才能换个人选。当然,你能那么轻易放弃韩方,主要还是有我存在。你发现我不愿求生,这更好了。
你想利用我得到传国玉玺,之后再杀了我。
村人皆知我的情况,他们不会想到,杀我的凶手居然是爱我入骨的阮阮姑娘。
一切严丝合缝,好算计!”
以白音的智慧,看穿一个经历浅薄的小姑娘,完全是大材小用。
阮阮的计划进展顺利,只是因为白音心存死志罢了。
“我不懂,阮阮姑娘既然是墓村的村人,她又是嫡系,知道墓中有宝物很正常,可她为何想要得到传国玉玺,她走不出墓村,拿到宝物又有何用?”
邓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白音,总觉得白音是为了让赵均杀阮阮,故意撒谎。这个小姑娘也是痴情,听懂了情郎的暗示,主动配合。
爱情是这个世上最大的谎言,阮阮姑娘深陷其中,自然白音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说出这个问题后,邓赟就后悔了。
听白音的意思,赵均并不会为了自己的命,杀了无辜的阮阮。
只有阮阮不无辜了,赵均才能和他们一起离开。
他哪怕再厌恶白音,在这个问题上,都该站在白音那边,他也是希望赵均活着离开的人啊。
虽然楚州军也是为了百姓起义,可在邓赟眼中,楚州百姓与其他地方的百姓并不是平等的,他也不会认为,阮阮的命与赵均的命重量相等。
若是牺牲阮阮能让赵均活下去,那就杀了她,根本不需纠结。
“我的意思是,管她想要干什么,也和我们无关,既然阮阮姑娘算计我们在先,现在用她的命赎罪也是以直报怨,份所应当。”
赵均没有理会邓赟打的补丁,只是看向角落的少女。
“我不杀你。”
本以为必死的阮阮,瞪大眼睛看着赵均。
她当然知道,在这里真正决定她生死的人,是身为白音主公的赵均。
他不是很厉害的大人物吗?为何不用自己这个小人物的命换他活下去?
连韩方都敢杀了村人逃出去,阮阮不会认为被称为将军的人,会敬畏生命。
白音和邓赟的表现,都证明了赵均对外面的世界很重要,他活着,也许能救更多的人,更多和她一样的普通人。
他是个英雄。
这个结果对阮阮是生机,但白音与邓赟都无法接受。
“主公——”
“白音,也许阮阮姑娘真的不爱你,可我相信,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用爱情作为筹码。”
哪个少女不怀春,阮阮自然不该是那个例外。
拿自己最珍贵的唯一拥有的宝贝作为筹码,只是一个小姑娘万不得已孤注一掷的选择。
赵均靠近阮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是不是很辛苦?”
阮阮本来觉得没什么的,走上这条路,本就是她自己的选择,是她自己选择放弃蒙昧,选择清醒而痛苦的活下去,这是她一个人的路。
可是此刻,有个很温柔的人问她,辛苦吗?
阮阮猛的扑在赵均怀中,放声大哭,似乎只是一场小小的哭诉,就可将曾经所有的委屈,一并抹消。
这样动人的场景,白音可一点都不感动。
“主公,阮阮她是为旁人在寻找传国玉玺,她是其他势力放在这里的钉子,她与刚刚刺杀你的都灵,没有任何区别。”
阮阮突然伸手,失礼的抓住赵均的衣角。
“不是的,我都是为了……”
阮阮似乎很害怕,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被赵均收回,她的语速又急又快。
她的姐姐当初离开了墓村,这给她了一个希望,原来她们不用生生世世都待在这方寸之间,她也有机会走出去看看。
而当初离家出走的姐姐递回来的橄榄枝,便是阮阮的机会。
“姐姐说,只要我寻到这宝贝送给她,她就带我出去。那是我的姐姐,我当然相信她。”
可是墓村村人也能离开这方天地吗?
有阮阮姐姐这个成功的例子当前,也难怪阮阮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会动心了。
“你有你姐姐的帮助,才有了离开的机会,那你姐姐呢,她当初是如何解开诅咒,走出墓村的?”
在邓赟眼中,永远都只能待在这个小村庄,自然是诅咒。
他们身为守墓人,既然承接了月歌大人的庇护,便无法放下肩上的责任。
如果阮阮只是一个受骗的少女,她也有她的苦衷,那是不是赵均就无法离开墓村了。
邓赟的灯笼光芒变的黯淡,微细的灯光根本撑不了多久。
走,还是留,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赵均扶住阮阮,对白音说:“带这个孩子离开吧,我……”
赵均既然是马甲,那早晚有一天也是要消失的,留在墓村,对韩悦对阮阮,都是公平的选择。
阮阮只是哭着说谢谢,这让邓赟和白音满是憋屈。
这个小丫头居然还好意思赖在赵均怀中,也就是遇上赵均这种傻子,换了其他义军中任何一位将军,都不会做出这种选择。
到了别离的时候,白音突然靠在墙角,随手将灯笼放下。
“我也不走了。”
赵均眉头一皱,搞不懂现在白音又耍什么脾气,没想到正好看见阮阮从身后偷偷摸出一把匕首。
邓赟也看见了,他急急扑过来,想要拉开赵均,可是赵均却再次开了军阵,震飞了阮阮手中的匕首。
邓赟松了口气,一把冲上去就要杀阮阮。
却被赵均再次阻止。
“魂魄灯笼想要照亮前路,只能是本人亲自动手。”
邓赟狂喜,直接将阮阮让出来,等着赵均杀了她。
连做好准备殉葬的白音,也乖乖将自己的灯笼重新提起。
阮阮很害怕,却只是贴着墙站着,这次没有了赵均温暖的怀抱,她却站的笔直,一点都不慌张。
“刚刚你没有因为白音的爱情选择牺牲自己,还妄图用所谓的情谊让白音放过,为何到了此时,反倒自寻死路,你不会以为我连你这份牺牲都看不懂吧,那这样的我,真的值得你牺牲吗?”
女孩子都天生有一种牺牲情怀,为了亲人,为了爱人,或者只是为了陌生人一个感动的瞬间。
似乎刀斧加身,那份痛苦与伤口,并不是刻在自己身上的伤害,而是一种奖励。
一种真切的活着的证明。
正在这个时候,墓中突然照进来一道亮光,亮光的对面有一道身影,被光芒拉的很长。
“从墓村出去的路当然已经堵住了,但不妨碍从外面打开。当初月歌阁下如何将此界建立,自然会留下两界联通之根基,只要通过那处机关,自然能来去自如。”
所以,他们不用牺牲阮阮,也能让赵均离开墓村了?
赵均忍不住咳嗽两声,刚刚动手匆忙,不小心牵扯了旧伤。
“兄长?你怎么来了?”
赵子璋急急走了过来,扶住了赵均,“阿弟生死未卜,当兄长的来寻,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走吧,你已经离开清远太久了,也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