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渊忍住心中的惧意，上前一步，行礼。
“学生顾文渊见过赵将军，赵小将军，邓将军。”
赵子璋对顾文渊的态度出奇的好，不过一想到此人挽救了赵均，没有人会对此有什么意见了。
“本将军倒是没想到，白鹿庄居然有如此技法高明的医者，想必顾先生也是多年苦学，才有今日的能力。”
赵均话中似乎对顾文渊的治疗之术，颇为推崇，反倒让以学生自居的顾文渊，额头冷汗直冒。
他可不是想以医者的身份加入清远军，否则，顾文渊早就投靠清远，何必等今日。
隐者出世的时机可是很重要的，老师豁出脸皮才为他争取到了这次机会，顾文渊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
“学生是白鹿庄的学子，以求修身治国，救了将军的乃是一份秘药，此药是学生机缘所得，也是学生的幸运。”
这算是不露骨的拍马屁了，这份机缘既然能救下赵均，自然是他的幸运。
否则，他想要在清远军前途一片光明时加入，进而被重用，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连青玉的姐夫常雪济，这样在北方战场屡立大功的人物，都知道现在清远军领导核心一席难求，更遑论是没有功绩的顾文渊。
只能说，若文人想要得到旁人的好感，只需要略略放下架子，说出的话就忍不住让人身心舒畅。
“这么说，这份秘药很是难得，居然能解了元氏王朝萨满的诅咒，据本将军所知，这位乌云萨满哪怕是在元氏王朝，也是鼎鼎有名的大萨满，这样的人物出手，本将军原该十死无生，先生的秘药却能起死回生，实在是珍贵至极，这份心思，本将军自该厚报。”
赵均话说的真挚，可是在场除了顾文渊，都是亲近之人，如何听不出这话里话外奇怪的地方。
之前赵子璋以为，赵均想见顾文渊，是为了表达感激之情。
这份情谊，与赵子璋一般无二。
可是现在，赵子璋终于决定不对劲了，这赵均哪里是想要感谢救命恩人，这明晃晃的是在怀疑，顾文渊不过是白鹿庄学子，如何有手段救下赵均。
可是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既然顾文渊的手段有用，那接受便是，何必追究，这样的道理赵子璋明白，不可能赵均不懂啊。
别忘了，赵均可是赵子璋学史的先生，现在的赵子璋早就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元帅，早不是之前一个美人计就被放倒的赵公子了。
赵均对上大哥不赞同的目光，却没有解释，而是坚持看着顾文渊，希望能得到他的回复。
顾文渊可没有赵子璋了解赵均，以为是赵小将军习惯了人上人的姿态，哪怕是报答救命之恩，也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顾文渊忍住涌上心头的得意，带着几分矜持，缓缓道：“其实文渊也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多亏赵将军信任，这才出手一试，原该是将军求生意识出众，一剂秘药便起了作用，所以，文渊也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求将军重赏。”
只要有这份人情在，顾文渊以后在清远军的前途一片大好，他完全不必在此时急着定下救命恩人的名分，若是赵小将军并不愿呢？
恩仇之间，本就没有非常明显的界限。
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连不识字的百姓都懂，更遑论顾文渊这个大才子了。
赵均本也不愿用极大的恶意揣度这位白鹿庄高徒，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巧合。
顾文渊的不居功，才是赵均放过他的原因。
“看来不愧是白鹿庄黄陵先生的高徒，这份胸襟便是旁人没有的。本将军之所以此时清醒，主要有赖于韩将军其妹相助，顾先生高风亮节，愿意出手相助，哪怕没有什么效用，也是先生的好意，均心领了。”
赵子璋与邓赟都惊讶的看着赵均，似乎没有听懂赵均话中的意思。
也就是说，赵均能在乌云萨满的诅咒下活过来，是因为韩将军妹妹的帮助，而不是因为顾文渊的一剂秘药。
赵子璋忍不住吐了口气，他就说嘛，这秘药居然如此有效，顾文渊不过是一介文人，又是从何处取得，他之前还忧虑，顾文渊如此大功，他该如何奖赏。
现在看来，一切都只是巧合。
反倒是大功的主人，另有其人，若是他所奖非人，才是真正赏罚不明了。
也是他先入为主，清远缺文臣，这位顾文渊又是名门出身，他不免高看了两分，可谁又规定，能力挽狂澜者，必须有足够高的出身呢？
无论是他还是他弟弟赵均，不都是这论证的反驳者吗？
顾文渊作为当事人，只觉背后寒毛直竖，没想到赵均将军苏醒之事，内里还有这份隐秘，若他刚刚全盘收下功劳，怕是不但不能交好于赵小将军，更是会自绝前程。
现在倒是还好。
虽然没有得到这份天大的功劳，却也与清远军有了交集，以他的才华，在清远军立功的机会比比皆是，也不必为了这份功劳，自断前程。
赵小将军之前应该是怀疑他冒领功劳，此时因为他的坦言，才换得澄清，可是赵小将军没有选择轻轻放过，而是点明其中原委。
一方面是因为，他承认了顾文渊清远军的身份，对自己人自然坦诚布公，不至于让他这个人才心中不平。
另一方面则是，震慑顾文渊。
这位赵小将军之前的种种功绩，才成就了他威震南方的威名，也因为他名声赫赫，顾文渊之前曾专门研究过这位清远军的定海神针。
赵均其人，大约是极其爱重人才的，无论是之前的九横山战役还是之后的涧水招降，都可以看出，赵均在乎人口，在乎人才。
这些人入了清远军，自然对赵小将军颇为拥护，也成就了赵小将军在全军的统治权。
在李氏王朝趁着清远内乱时，约战丘山，赵小将军不但压服了李氏王朝第一武将，也压服了西南无冕之王——月轮。
在攻陷应州府一战中，对于疯将军，却是雷霆手段，直接将敌方势力的小心思碾杀。
由此可见，赵小将军对于驭下之术颇有研究，推崇的是恩威并施。
此时赵小将军如此对待顾文渊，恰恰证明了他对其的重视，顾文渊不但该庆幸过了赵小将军这一关，更该庆贺，以后必得赵小将军重用。
韩悦这头，解决了赵均这边的遗留问题后，韩悦选择了点开四季碎片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