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回门宴。场上的人各怀心思,心底都怀揣着自己的小九九,好好的一场亲友相聚,却满是勾心斗角,叫人看了觉得可笑至极。
看着这幅场景,齐愿单手扶着下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没人比她这个读者更清楚这个大家族当中的弯弯绕绕。若不是念念,她甚至以后都不愿再接触这一大家子各怀鬼胎的人。
即便原身在这个大家庭当中,还是比较受宠的女儿,也没获得过几分真心的感情。原身父母对于原身的宠爱,就好似养了一只漂亮小猫一样,觉得她乖巧、听话、好拿捏,还能带出去炫耀。在这样的环境下,养成了原身骄纵、爱撒娇、还有些许蠢笨的狐媚性子。
齐愿百无聊赖的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僵硬的应付着母亲略带骄傲的询问,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些上面,而是在一旁东瞄西看,在心底暗暗计算着这次宴会侯府到底花了多少银两。
这场宴会被设在雅致的小亭之中,因为是回门宴,并无外人,也就没有设立男女席位分开,而是都并在一起。
在绿柳池水的映衬下,宴会显得格外典雅清新,不时传来的几声鸟叫,同样增添了一番风味。习习微风、潺潺流水,更是让宴会以流水席的形式展开。侍女们如同流水一般端着各色美食酒水糕点鱼贯而入,低垂着眉眼的貌美侍女甚是养眼,统一的桃色服饰看起来也极为舒畅。再看那托盘上的各色美食,全都精致无比。
总而言之,这场宴会的花费只多不少。
齐愿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这典雅至极的场景,又挑眉看了看坐在位置上,举杯敬酒笑得开心的齐候,脑子里只有四个字——附庸风雅。
齐愿实在是喜欢不上这个原身这个父亲,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人,齐愿只能想到这样一个词——愚蠢且自作聪明。
也怪不得原主也是这样的人,实在是一脉相承。
在原剧情当中,齐念有一大劫难,就是这位‘聪明’的齐候所带来的,这位齐候一心想要给儿子铺路,延续齐家荣华富贵,便想到了大肆敛财。但无奈,他官位不高,为人也不聪明,即便是想要做个贪官,也没人能贿赂到他头上。
于是,齐候想到了另外一个敛财的办法。那是一个极其蠢笨,又极其有效,甚至还引起了极大轰动的办法。
——利用官印作假,联合其他官员倒卖官粮。
按照朝廷规定,每年各地都要向户部呈送财政收支。这些东西都会被记载着文书之上,双方的文书上的数字,要求完全相符才可以结项。如果有不符,整个账册便要被驳回,重新填报盖章。
可那些钱粮送到中央,难免磕磕碰碰,最后定会与事实不符,也正因此,被打回的文书不计其数。离得近些的还好,可那些稍远些的城市,可经不住这个。京城与那些城市之间,交通并不发达,往来路途遥远,耽误时间。
于是,齐候便想到了个主意,提前预备好一张空白的文书,盖上官印,等钱粮到了京城,再行统计,填上内容。如此一来方便许多,同样,也给他盗取官粮留了可趁之机。
当文书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提前盖好官印,即便是他拿走了一些粮,也无人知晓。
于是乎,齐候便靠着这个,大肆敛财。
后来,这件事情败露,皇帝震怒,将参与此事的官员尽数捉拿,齐家更因为此事获罪,被抄家处斩。全家除了在宫中的齐念外,无一活口。
幸运的是,那个时候,齐愿早就已经死在深宫中了。从另一种方面来说,也算是逃脱了这被处斩的命运。
齐愿抬眼看着满脸笑意的齐候,又看看四周不知花了多少钱才办成的宴会,忍不住冷哼一声。看来,自己这位愚蠢的父亲,已经开始了自己的敛财之路。想到这儿,齐愿垂眸轻轻抿了一口酒杯中的酒水。
她才不想被连累。
也不能让念念被连累。
这件事,得好好与念念商量商量,无论是预防还是干涉,都要早做准备的好。自己已经出嫁,对于娘家的许多事情都无法再接触与参与。思来想去,齐念就是那个再适合不过的人选。她是闺阁女,还身在府中,做事会更方便一些。
并且···
齐念也是自己在这个府内,最熟悉、最了解的一个人了。自己只需要简单提醒,对方就可以了解到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不像是其他姐妹,在这个府邸中被养的满心只有明争暗斗,再也看不见其他东西。
看着众人各怀鬼胎,却聊得开心的模样,齐愿忍不住低笑两声,惹得身旁的路明川一阵侧目。
眼看着大家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齐愿缓缓起身,笑意盈盈的看向齐念,摆出自己最常露出的那副骄纵模样:“姐姐,我出嫁之后,家中可有人欺负你?你可得告诉我!我也好替你撑腰。”
因为原身平日里就是这幅心直口快的模样,所以此刻在这样的场景下说出这番话,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也就是路明川,抬眼看着齐愿,眼底的笑意下藏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齐愿全然不管这些,回了路明川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便继续眼巴巴的看向齐念。
算算时间,皇帝召开选秀的日子差不多就在半年后,她得问问念念有什么打算,若是心底有主意了,便帮她完成。若是心底没有主意,也好商量商量。还有有关齐候的事情,这么多事情加到一起,都得说清楚。
想到这儿,齐愿抬眼幽怨的瞥了一眼路明川,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就这么着急娶媳妇?不能拖个一年半载的,先定个婚期,回头再成婚吗?弄得她现在找念念聊些事情都要如此费力。路明川自然也察觉了这个眼神,他淡淡的点了点头,神情温和。
然而另一旁,齐念在听到齐愿的这番话后,瞬间明白了对方有话要跟自己说,也跟着站起来,柔声行礼:“多谢王妃还念着你我昔日情义,家中姐妹都对我甚好。自打王妃出嫁,我这两日甚是不习惯,心底总是想着你我昔日情谊。您可还记得院里那株许久未开的牡丹?如今它到时开得正艳。”
见齐念瞬间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齐愿勾唇一笑,故作惊讶的捂了捂嘴巴:“当真!我出嫁前便想着要看看那牡丹,它现在居然开了!”
路明川侧眼,对于齐愿这拙劣的演技有些无奈,却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顺着二人的话头主动开口询问:“王妃可想去看看?”
见到路明川主动提起这件事情,齐愿的眼睛瞬间亮了亮,随即浅笑:“既然王爷都已经允了,那我们姐妹便一同去赏花,顺便再叙叙旧。”
“如此,甚好。”齐念也笑弯了眼,转身朝路明川行礼,“谢王爷。”
路明川点了点头,侧眼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人群之中,立刻钻出来一个身着淡粉色侍女装的女子,她走路的动作极其干练,行到中间后,微微低眉俯身行礼。
待到那女子出来,路明川才缓缓开口,他抬眉看着齐愿,笑道:“你自己回去,本王总归是有些不放心。便让她跟着你吧。”
说罢,路明川根本没有给齐愿说话的机会,直接看向那女子,说话之时,语气中不由自主的带了些上位者的冷意,漆黑的瞳孔紧紧的盯着对方:“阿昭,你跟着王妃一起转转。务必寸步不离的保护,若王妃有任何闪失,你也就不必回来复命了。”
说罢,他抬眼不着痕迹的看了眼齐念。
被叫做阿昭的女子立即了然,声音冰冷:“奴婢领命。”
齐愿看到这般,嘴角一抽。
又何必强调寸步不离?
齐愿莫名有一种感觉,这个阿昭,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
想到这一点,齐愿瞬间抬头看向路明川,路明川回了一笑,面上没有任何异样。
阿昭沉默起身,跟在齐愿的身后,低眉恭敬的伸手:“王妃。”
齐愿眨了眨眼,又看看一旁也呆住的齐念,抬手一个手势安抚着对方,笑着开口:“若我们姐妹要说些私房话,被阿昭姑娘听到,不合适吧?”
路明川听了这话,身体微微前倾,看着齐愿的目光带着些许审视的意味,不过这目光转瞬即逝,转眼间就移到了齐念身上:“阿昭懂分寸,什么东西该说,什么东西不该说,她自己心里清楚。”
“还请王妃放心。”阿昭闻言,立刻转身行礼,眼神锐利而坚定,“奴婢不会打扰您。”
“王妃可是想说些什么本王听不得的话?”路明川半开玩笑的发问。
齐愿默默垂眼,思考片刻后也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抬眼看了看面前的阿昭,轻轻叹了口气:“既然王爷如此坚持,我又怎能浮了王爷的好意?”自己只是简单和齐念聊聊天罢了,若是一再坚持拒绝,反而不好。
齐愿抬眼含笑看向路明川,此刻对方也正看着自己。明明两个人都在笑着,说出来的话也都稀疏平常,可双方都能感觉得出来,有点剑拔弩张的意味。双方对视的时间不过三秒,齐愿便率先移开视线。
听到齐愿答应下来,路明川含笑抬了抬手,阿昭立刻伸手将人扶住。齐愿垂眸看了看阿昭手边的老茧,挑眉看了看路明川,面上含笑的拍了拍阿昭的手,轻声道:“多谢。”
可以啊,派亲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