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敌人突然抖擞起精神,大鹰有些乱了:“你是白莲教的妖人?”
“大胆,辱我神教中人,找死!”连乐又是一声低吼,乘大鹰心神动摇之际,突然欺进他的刀圈,和大鹰贴身缠斗起来。
这下,武器再用不上了,大鹰丢掉手中刀和连乐纠结在一起。
你用爪拿我关节,我用膝盖撞你****。你用拐子击我颈椎,我用臂膀去缠你喉咙。
这才是招招要人命的硬工夫,高文直看得大呼过瘾:“好手段,好武艺!”
两人已经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出来了,皆满面青筋,热汗淋漓,耳边满是大鹰呼哧的喘息声。连乐也不好受,腮帮子上被人用指甲划了一记,肉都翻出来了,鲜血如泉水般涌出来。
大鹰喘息着吼道:“高文,你干看着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高文:“帮,当然要帮,贼人可是对着我来的。”话音刚落下,一颗铁丸子就射了出去,直奔连乐眉心。
其实他早就想动手了,只可惜先前这两大高手动如脱兔,势若奔雷,快得叫人眼花。别说打中敌人,要想瞄准都难。
此刻,二人贴身缠都,扭成一团,正是下手的良机。尤其是此刻连乐正好被大鹰从背后锁住喉咙,高文自不会放过。
人的大脑是要害器官,为了保护大脑,人类就进化出结实的颅骨。不过,却有两个弱点,一是太阳穴,此处的骨骼要薄上一些。另外就是眉心,眉心处有个小空腔,骨头也脆,一旦被高文击中,顷刻间就会晕厥过去。
好个连乐也是够狠,见这一丸射来,势若闪电,知道根本就避不开。当下把头一抬,将鼻梁迎了上去。
“噗嗤”一声,铁丸子瞬间将他的鼻梁打断了。
血花开放,剧烈的疼痛激发了连乐身体中的潜力,大吼一声,使出一个霸王卸甲的法门,从大鹰手中挣扎脱出,“扑通”一下朝河中跃去。
大鹰没想到敌人的力气突然暴涨,一时间不防,只得伸手去抓。五指如同鹰爪从连乐背心划过,只抓到几片沾血的破布碎屑。
须臾,河心传来连乐又气又恨的声音:“好好好,好个大鹰,好个高文,你们同我神教的梁子算是结下来。山不转水转,咱们有的是见面的时候。到时候,别怪自己运气不好?”
大鹰哼了一声,喝道:“你教入陕作乱,我正要去寻你们的晦气,老夫什么时候怕过事?”
高文也是哈哈一笑:“我一有功名的读书人,只需再考一场,做了举人,就可以去户部待选。到时候,鬼知道会去哪里做官,有种你找过来。到时候,老子带兵剿了你们这些邪教徒。”
他自是不惧白莲教徒,云摩勒够厉害的吧,不也成了我的女人?连乐你虽然武艺高强,可和人家比起来还不够班。
至于大鹰,和白莲教有颇深渊源,巴不得那些妖人来找自己。
见二人都凛然不惧,连乐没个奈何,哼了一声,又是一个猛子,转眼就消失不见。
等到连乐游走,大鹰朝高文一拱手:“多谢高小相公,也怪老夫大意,险些被妖人害了徒弟。这份人情我记下来,日后必当报答。”
高文:“不用了,敌人是冲我来的,我救你们,那是为了自保,多几个帮手总是好的。”
大鹰:“你实施恩不图报,那是你的德行,但我却是记住你这份人情的。日后只要不违反国法,但有所托,尽管吩咐就是了。”
“还是尽快将大伙儿叫醒吧?”说罢,就去舱里找了一桶水,对着小鹰的头泼下去,又问:“对了,云爷,你没吃药酒?”
大鹰也用水泼着手下:“区区江湖伎俩如何骗得了我,老夫先前见这连乐有武艺在身,就留了意。”
一通冷水浇下去,众人这才茫然地醒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大鹰铁青着脸:“怎么了,还好意思问,你们是着了人家的道儿了。还老公门了,丢人!”
然后将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众人都是大惊,小鹰更是羞得满面通红,一把将宫四从地上操起来,直接将他的脑袋按进水桶里。
宫四这才醒来,不住挣扎。
小鹰咬牙:“都是一个马勺里舀食的弟兄,贼子你也下得了这狠手,小爷今日非整死你不可。”
大鹰:“小鹰,且不忙杀他,我有话要问。”
小鹰这才停了手,将宫四拉起来,扔到一边。
宫四中了一铁丸,却是没死。却浑身瘫软,他一阵干呕,将腹中的黄水吐了出来,也不说话,只坐在甲板上喘气。
小鹰一只脚踏在他的胸口上:“说,你为什么勾结白莲教,又为什么要害我等性命?”
“对,快说,说了大家看在同事多年的份上,给你一个痛快!”另外三个捕快险死还生,心中怒极,同声呵斥。
微一用力,就有咯吱的声音传来。宫四顿时承受不住,叫道:“云小爷饶命,我只是听人之命行事,不是要害各位兄弟。方才这位高小相公,还有云爷都听得清楚。我只要取高文的性命,实在是……实在是那连乐要将大家灭口……我也是没有奈何……饶命,饶命啊,看在大家一场兄弟的份儿上,别杀我。对对对,就在去年,我受了妖人鼓惑,入了白莲教……你们可都是提刑司的捕快,得公事公办,将我交回衙门呀!”
“这事倒是奇了,你们白莲教何等的威风,又为何要取高文这么一个小书生的性命?”大鹰问。
宫四:“我怎么知道,上头这么交代下来,我做事就是了,哪里敢多问?”
大鹰疑惑地将目光落到高文的身上,高文摆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或许白莲妖人见我长得玉树临风,心中不忿吧?”
他口中说着废话,心中却是暗惊。今天这一出动静颇大,连连乐这样的高手都出动了,还有屠尽提刑司众人,可不是黄威这个小小的县主薄运做得了的。如果没有猜错,这个宫四背后肯定会站着一个大人物。此人必然位高权重,如此,一旦事行不密,也压得住场面。他之所以闹出这么大动静,必然是知道我高文准备揭发陕西马政的黑幕,准备杀我灭口。对,肯定是的。
却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大鹰:“高小相公确实是仪表堂堂。”
“过奖,过奖。”高文走到宫四身边,蹲了下去:“宫四,你这话骗得了大鹰和小鹰兄弟,须骗不了我。你好好的一个提刑司捕快,怎么可能加入白莲教?那可是见不得光的,据我所知道,白莲教入陕可没有几月,连个堂口也无。无人无钱,你犯傻才会加入。”
听他这么说,宫四面色一变,又吐了一口酸水。他脑震荡得厉害,阵阵反胃:“你管我?”
小鹰脚下有是一阵用力:“说。”
宫四疼得面容都扭曲了,却咬牙硬扛:“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除非带我回西安过堂审讯。”
“原来你是想回西安啊,如此说来,到了地头,肯定会有人救你了。”高文淡淡地笑道:“老实交代吧,究竟是哪个大人的授意?”
宫四面色大变,猛地瞪圆了眼睛,然后又将眼睛闭上,再不说话了。
高文已经完全明白了,站起身来,喃喃道:“看来,果然是有大人物要向我下手,这事还真闹大了,还真看得起我高文啊!”
话音刚落下,脚已经飞出去,脚尖直接踢中宫四的****:“说,究竟是谁?”
“啊!”宫四长声惨叫。
还未等他的声音落下,高文又是几脚:“说,说,说,究竟是谁?说了,或许还能说你回西安见官。否则,今日就先踢爆你的卵蛋。”
“别踢了,别踢了。”宫四本就是个小人,如何经受得这般痛楚:“我说,我说,是袁佥事,他叫连乐在半路上联系到我,说是已经在此地设伏要取你性命。千万,千万不能叫你进西安城,我却不知道这个连乐却是白莲教的人。”
“什么,是袁佥事?”
大鹰等人听到这个名字,同时大叫出声。
高文停住脚:“袁签使是谁,官大吗?”
“是袁佥事,陕西提刑按察使司的袁大人。”大鹰回答说。
高文倒是抽了口冷气,佥事是什么概念,正五品朝廷命官,相当于后世省公安厅厅长。
须臾,小鹰大喝:“高文,你究竟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说!”
大鹰:“小鹰,休要对高相公无礼。”
高文不理睬小鹰,只转头看着大鹰:“大鹰,有的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这事我也解释不清楚,我劝你到了西安之后就别管此事,放几天假回家去,吃酒玩乐,权当没有这事。到时候,我自会去提刑司给衙门一个交代。”
小鹰冷笑:“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放了你,想得倒美?没错,你是有功名在身,咱们也没办法拿你下狱。不过,按照我朝制度,在没有过审之前,你得老实呆着,不能出门一步。没错,我领你今日的恩义,但律法就是律法,可没有多的人情可讲。”
大鹰:“高相公,我等领了上头的名去平凉拿你,自然要回去交差。还有,袁佥事虽然是我等上司,可他勾结白莲妖人,那就是杀头重罪,我当据实禀告按察使。”
高文点点头:“言尽于此,你随便吧?”
……
众提刑司的捕快都没想到高文一案不但牵扯到白莲教还牵扯到袁佥事这个大人物,都是心情沉重。
大家也顾不得在这里停留,立即升起风帆,也不停留,只一夜一日就到了西安。
进城之后,大鹰小鹰也知道事大,将高文留在自家宅子里,留了两个捕快看守,师徒二人和另外一人押了宫四急冲冲地去提刑按察司禀告。
看到三人离去的背影,高文心中突然生起一阵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