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姬贵妃与他对望的谢清韵,沉默安静地瞧了元怀瑾片刻,很想说,这话你该告诉你傲娇固执的皇兄,让他做事待人温和些。
不要黑白不分,总是找她麻烦才是,而不是跑来让她这个受害者迁就元偲瑾,这只会让她觉得自己越发的可怜加委屈。
如今他们是兄弟情深了,自己就要哑巴吃黄连,悲苦都吞到肚子里,这都谁家定的规矩,哪来的道理。
“宁王殿下言重了,清韵在不知好歹,也不敢生殿下的气,何况有您这么和善体贴的肱骨之臣在殿下身边,是殿下之福,也是我大魏百姓之福。”
对着元怀瑾施施然一礼,谢清韵神色淡然,声音和缓,却很不走心地应了一句。
“姑娘过誉了,只是可惜,皇兄他一心在国事上,若不然有清韵姑娘在皇兄身边……”说着元怀瑾幽幽一叹,对自己皇兄无论如何都不接受谢清韵这件事,有些遗憾。
“我还以为宁王自小就与殿下亲近,殿下的选择就是宁王的选择,没想到宁王也有与殿下意思相悖的时候。”
自己膝下无子,又与皇后在深宫内院明争暗斗了那么多年,现在的仇恨都延续到这对兄弟身上了。
“我并不是与皇兄意见相悖,只是我自小不懂什么朝堂政务,平时也只懂的与人吟诗作对,赏花看月,见惯了风花雪月的人,只觉得如今皇兄与谢姑娘了解不深,就此错过,的确有些可惜!”
好脾气的宁王有些无奈地看向姬贵妃,他明明是为皇兄考虑,怎么就成兄弟不和了。
“宁王不仅长得玉树临风,又如此贴心,难怪有那么多姑娘争着,抢着做宁王妃呢!可惜了谢姑娘已经不准备入侯门了,又与殿下有过婚约,不然……”
说道这里姬贵妃悠悠地叹息一声,转身看向谢清韵不给身边人说话的机会继续道。
“时间不早了,祭拜过先皇后,谢姑娘还要出宫,若是宁王想要与清韵姑娘聊天谈心,就等日后吧!冬梅送姑娘过去。”
姬贵妃端起手臂,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元怀瑾,淡声吩咐着冬梅,实际上是在告诉元怀瑾可以住嘴了,她可没有心情陪他在这里听他们的兄弟情深。
“娘娘说的是,是我心底牵念皇兄,误了谢姑娘的时间!”
姬贵妃的不悦换来元怀瑾更加和善的赔笑,有些自责地对着姬贵妃拱手行礼谦和恭谨地说完,转头看向谢清韵。
对上元怀瑾的目光,谢清韵微微地点头,对于他的好意提点和关心,还是非常感激的,只是此刻有姬贵妃在,她也不好在说什么。
“多谢娘娘露夜相送,清韵先行告辞。”
对着姬贵妃行了个礼,谢清韵如是重担地随着姬贵妃派给自己的宫女朝昭阳宫走去。
脚下的步伐沉稳,背脊挺的笔直,从容的面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容,清新灵动的琥珀眼底无波无澜,只在别人窥探不到的心底暗暗地输出一口气。
小时候进宫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有先皇后护着,她是从未觉得宫里的规矩这么多,深宫内院的夜色这么阴沉,黑暗,这次到宫里不过待了一天,觉得自己的身心都快被这繁琐礼仪,勾心斗角摧残到扭曲变形了。
这虎穴当真是不好闯,她还什么都没有摸到呢!就险些把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昭阳宫有变!”就在谢清韵暗暗自怜的时候,空荡荡的宫道上,猛地卷起一阵凉风,夹杂着冰冷的声音从她耳边飘过。
“什么人?”走在前面提着宫灯的冬梅也听到了声音,倏然缩起脖子,惊慌地转身往后看来,惊恐地喊了一声。
等她转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谢清韵坦然自若,淡然温和地望着她,毓秀清灵的面上一片平静,冬梅咽了咽口水胆怯地问道。
“谢小姐,您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你是说夜风吹楼角,晃动了惊鸟铃,惊鸟铃发出的清脆声响吗?”
冬梅这么一问,谢清韵刻意放慢脚步,凝神听了听四周,疑惑地问道。
“不是,是人的声音,也不对,或许,或许是鬼!”
走在前面的冬梅,摇着头声音颤抖地道,她说话的时候,谢清韵清晰地看到冬梅宽大的宫女服在晃动,似乎是被夜风给掀起了大波浪,但是这风也没有多大,而她握着灯笼的手也被风吹的颤抖起来。
“鬼?这里可是皇宫,帝王之气旺盛,就算是有鬼怪妖邪,也不敢在宫中作恶行乱啊!”
深宫内院最忌讳的就是鬼怪和巫蛊之说,不过皇家虽然忌讳这些,但是后宫内池水太深,众人都懂得粉饰太平,这深宫内院表面上是很平静。
但水波之下不知道掩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龌龊之事,埋了多少无辜人的尸骸,所以这后宫深渊就如一个战场。
和她们这些拎着大刀过日子的人一样,都是一将成名万骨枯,想要成为人上人,都的踩着尸骨人头出来。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战死在沙场的兄弟,是为了家国天下,而死在后宫的人,多为了争宠算计,死后都化为魑魅魍魉。
所以啊,她们这些血战沙场之人,每次想到自己埋骨泉下的兄弟,有的的是无尽得缅怀与追思,恨不得那些人能回来,在与他们把酒言欢,肆意笑谈。
而这深宫内院里,居心叵测的小人们,做梦都不敢梦到那些死在她们手里的冤魂,就怕对方回来索命报仇,也不知道冬梅在姬贵妃身边做过什么恶事,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如此惶恐不安,风声鹤唳。
“姑娘说的是,是奴婢眼花了,看错了。”惊惶不安,身子都开始颤抖的冬梅自知失言了,惊慌地应了一声,转身后却不敢在往前走。
“前面就是昭阳宫了,清韵自己过去就好,姑娘早些回去和娘娘复命吧!”走到冬梅跟前的谢清韵,看了一眼昭阳宫楼上挂着的大红灯笼晕出的淡淡光晕,温和地看了一眼身子颤抖的冬梅,善解人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