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谢清韵看的有些不耐烦,也有些不自在,耳朵都微微泛红的元思瑾,绷着了身子硬着神色,板着脸警醒道。
“哦!”
被凶的很委屈又满心惊恐的谢清韵赶紧端起桌子上饭碗,含糊着应了一声,就往自己的嘴里塞米饭。
耳朵发热的元思瑾,看了一眼吃白米饭的谢清韵,想要说点什么却开不口,挣扎了半天才夹了一筷子素菜放到谢清韵盘子里。
盯着自己盘子里的素材,谢清韵连头都不敢抬了,应了一声‘谢谢’赶紧往自己的嘴里塞饭,送菜。
很怕元思瑾把太后的命令惯出爱到底,日后时时刻刻都守在她身边盯着她,这滋味太难受了。
吃过晚饭的谢清韵以为元偲瑾不待见自己,嫌弃自己碍眼,肯定会早早的去许蝶儿的院子。
谁元偲瑾竟然让云舟拖了一个棋盘过来,拉着她下棋,舒乐给她弄的药里有辅助睡眠的东西,握着药碗的时候谢清韵就闻出来了。
知道舒乐怕她闹腾不肯睡觉才会放这些东西在里面,谢清韵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人。
舒乐想让她好好养伤,就没揭穿舒乐的小心思,乖乖地把这两碗苦药汤子灌到肚子里了。
喝第一碗的时候因为叔叔自小就用毒药喂养着她们,把他们三个都养成了有毒体质,这样的体质对毒药产生抗体,让一般的毒药毒不死她们。
也让她能对正常的草药产生抗药性,一般的疗伤药别人喝上一碗就起作用,到了她这里就的喝上两三碗。
上午喝了一碗汤药,谢清韵并不觉得如何,晚上又喝了一砸,此刻的药劲上来了,被元思瑾拉着下棋的时候就哈欠连天的,硬撑了这么久已到极限了。
手里还捏着棋子脑子里想着要把这局棋下完,眼睛却不受自己的大脑控制,撑着腮的手往下滑去,脸随着手臂往下落。
好在坐下她对着的元偲瑾一直注意这谢清韵神态,才会在她脑袋往下搭拉的时候,抬手拖住了她头。
让她的脑袋幸免于难,没直接落到桌子上,瞧着自己手上拖着的脸颊,元思瑾的目光深了深。
昏黄的灯光下,手上的这张脸少了人前的云淡风轻,也没有在他跟前的无赖模样,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贴在自己的手上。
乖巧的样子看的人心痒痒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摸上谢清韵的脸颊。
心底想着若是身前的丫头能一直如此乖巧的话……那她就不是谢小狐狸了。
如此想着唇角上扬些许,若是他能看到自己桃花眼底的好似春风的目光,估计他能更早明白自己的心意。
只是谢清韵房间里的梳妆台在后面,元偲瑾也没有想过自己看谢清韵的目光会有多友善。
把谢清韵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觉得自己心情不错的元思瑾,连带着去许蝶儿哪里的时候还与她多聊了几句。
让许蝶儿觉得自己这几步走的很对,她与元思瑾的关系越来越近了,为了进一步讨的元思瑾欢心。
许蝶儿很是贴心的宽慰元偲瑾,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是效忠元偲瑾的,公主这件事许玄叶一定会给永宁讨回公道来,让元思瑾放心就好。
元思瑾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对这事并不怎么上心,只是没有否决许蝶儿。
许蝶儿这边却很积极,当天晚上许蝶儿身边的贴身丫鬟就从太子府的后门悄悄地溜了出去,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夜色朦胧中赶回了许家。
第二天清晨,元思瑾起来上早朝的时候,午桥贴进元思瑾压低了声音道,“东西送出去了。”
元偲瑾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上车的时候又突然回头。
午桥以为元偲瑾是想到了什么大事,很是恭敬地贴在车边等着元偲瑾吩咐。
“去海晏楼选些蜜饯果脯送到流芳园去!”
这事落到午桥的耳朵里,让他的小心脏惊上一惊。
跟了太子殿下这么多年,殿下口中向来都是国家大事,第一次被要求去买点心,原本以为殿下昨日带点心回来是顺便。
在想到昨天的被殿下盯的后背发毛的事,午桥又觉得这事一点都不小。
“是!”
不敢丝毫怠慢的午桥,铿锵有力的声音掺杂在远去的车轱辘声里显得格外清晰。
心底打算着送元偲瑾进宫后就立刻去办这件大事。
站到朝堂上的元偲瑾到也没觉得自己的吩咐有什么问题,想起昨日谢清韵吃药的样子太过惨烈,既然她喜欢糕点就送些给她,他们太子府也不缺这个钱。
到了宫里就变回满心家国天下的太子殿下,听着杨国安和许玄叶因为昨日未曾经过丞相,就直接传达了提升顾遂良为吏部尚书的事情指责,辩解,斥责,沉默的未发一语,这事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杨国安一上朝就开始针对许玄叶,按照以往的经验,杨国安以为皇上和太子这两个人里总有一个会站在他这边,根本就不知道元偲瑾已经把他的后台给拆了。
此时此刻只要他被许玄叶逼的退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昨晚收到许蝶儿书信的许玄叶,认定了元偲瑾会站在他身后,加上许蝶儿又比之前得宠了,许玄叶要是不趁现在打压杨国安,都对不起老天给他的大好机会。
以往在朝堂上一家独大的杨国安第一次被许玄叶给盯死了一般,他说一句许玄叶就反驳三句,怒火中烧杨国安口无遮拦地说了一句。
“我的职责就是监察你们乱用职权,以权谋私,祸乱朝纲,陛下许大人这样的行为是万万姑息不得的。”
说着杨国安大义凌然地转头对着坐在龙椅上的魏顺帝拱手一礼。
“丞相的一番苦心,朕甚是欣慰,但眼下就是三年一考的秋闱了,吏部正是用人之际,朕也想着趁此机会多选些有用的人才,吏部尚书职位也的确是空不得。
此事也算是事出有因,丞相就不必拘泥古板纲常了,算是特事特办吧!”
听的都开始犯困的魏顺帝,见杨国安终于想起自己了,几不可见地抬手打了一个哈欠,有些疲惫地道。
声音虽然很温和但是话中的意思,却是大局已定,此事不容杨国安在辩驳。
从来未被魏顺帝轻描淡写打发过的杨国安听了魏顺帝的话,面上神色一凝,眼底的那抹错愕,惊讶与羞愤一闪而过,却恰好被站在他对面的元偲瑾抓个正着。
“父皇,舅舅在朝数十年向来以法做事,以礼办公心,此次吏部之事却有些骇人听闻,好在父皇英明果断,为让吏部出什么大乱子。
只是这样的事之前未曾发生过,处理起来难免会有所分歧,这次事出紧急,丞相和许尚书都是为国家着想,若是下次,许大人您还是按照程序来办吧!”
大魏朝堂向来和谐融洽,和谐的原因是魏顺帝一直默许了杨国安一家独大,在朝堂上少有这样的帝相纷争,很多事都是杨国安一人做主,皇上跟着点头。
朝臣们也不敢有什么异议,免得被丞相大人日后揪小辫子,今天第一次出现帝相观点不一的局面,大家难免会有些措手不及,不知如何反应。
见始终沉默的太子殿下站出来调节,众人才暗暗地松了心神,太子殿下向来不喜言语,但每次开口讲的话都是有理有据。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能说话,敢说话的也只有太子殿下了。
元思瑾这话说的有些和稀泥却也是最好的处理办法,皇上是下定决心要顾遂良任吏部尚书,这边的丞相第一次被皇上打压,但君臣有别就算他是百官之首,也能在皇上跟前耀武扬威。
元思瑾此时站出来算是提杨国安挽回面子,是为两人化解尴尬,怎么看都是为了他好,杨国安在朝堂上这么多年了,识时务为俊杰还是明白的。
元思瑾站出来后杨国安垂下眉眼,魏顺帝的表情有异,身为朝堂重臣他自是懂得为官之道,他的势力怎么大,也是大不过皇上。
此时此刻无论是为了保全面子,还是缓和自己与魏顺帝的关系,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魏顺帝的意思来。
“老臣遵旨!”
元偲瑾的话说完,杨国安还在深思的时候,刚刚还与杨国安争的面红耳赤的许玄叶已经恭恭敬敬地对着元偲瑾行礼了。
如此讨好人的小人行为,在清高的杨丞相眼里就是前朝佞臣,他最不耻的就是这样的小人,冷冷地撇了一眼一副小人嘴脸的许玄叶,杨国安挺着胸脯对魏顺帝道了一声‘是!’
这两个人的争论落幕,众人们有意或无意地开始转移话题,最近朝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魏顺帝说秋闱了。
吏部尚书的职位确定后,众臣都不约而同地把刚刚的事情翻篇了,针对考试纳闲的事情讨论了一番,到下朝的时候,沉默寡言的元偲瑾是与杨国安一起出的宫。
神色冷萧的杨国安对许玄夜是越来越不顺眼,许玄夜与他不是一条心,杨国安早就清楚,但这还是许玄叶第一天明目张胆的与他叫嚣,这后面隐藏着什么让杨国安忍不住深思了片刻。
看出杨国安心思的元偲瑾,与在朝堂上一样和稀泥似地从中劝慰了两句,杨国安只丢下一句。
“道不同不相为谋!”甩着袖子留下一个‘君子’的背影离开了。
元偲瑾也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对自己客客气气,近乎谄媚的许玄叶,心底也有些疑惑,嘴上也没多说什么,与他官话了两句上车回府了。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元思瑾回府后并没有去自己的书房,而是到了谢清韵的流芳园。
有安歌给的疗伤药,舒乐弄的汤药,只睡了一晚上就恢复的七七八八,连手臂上的伤口都快速愈合的谢清韵。
今天早上起床的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在流悦和凝霜两个人的伺候下,心情舒畅地吃过了早饭。
谢清韵就把凝霜和流悦喊到身边来,吩咐流悦去厨房那边守着,看看今天有什么好菜,好饭的中午都端到她这边来。
又让凝霜去找云舟,让云舟去外面买点太子殿下喜欢的东西,听到凝霜这话的云舟是一阵蹙眉,很是艰难地告诉凝霜。
“姑娘殿下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宫里的规矩来,根本就看不出有什么喜好来,您说让我去买东西,要买什么?”
凝霜想了想元偲瑾那种无趣的人,的确想不出他会对什么感兴趣,但是小姐又这么吩咐了,凝霜和云舟为难了一阵子,只得带着云舟回到流芳园去请教谢清韵。
凝霜回去的时候流悦已经在厨房里耀武扬威完了,回来跟谢清韵说,韩淼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中午的时候肯定会把谢清韵要的东西送过来。
听完流悦的话,谢清韵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至于凝霜这边,谢清韵伸手拖着腮想了想,要是买些元偲瑾真的喜欢的东西,估计元偲瑾那个死要面子的肯定不会承认,没准还会拂袖而去。
自己做这些岂不就白费心思了,而且她也不知道元思瑾喜欢什么,想了半天谢清韵只能降低标准。
让云舟到琴行里买一架古琴,顺便在买一根洞箫回来,如果可以买琴送箫那种的就更好了,这样还能给他们太子府省点钱,免得元偲瑾总跟她算账。
听完谢清韵的要求,云舟挑了挑眉,总觉得买琴送箫这事不太靠谱。
但最近午桥都说日后主子的话他们要听,谢姑娘的话更要听,云舟也就没敢多说什么,在转头的时候有些心疼自己的腰包。
那要是买不到这样的琴箫不就要自己搭钱,来太子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办差是,往里搭钱!
“小姐您这是做什么?”
等到云舟离开给谢清韵倒茶的流悦,有些不解地问谢清韵,与谢清韵相处了这么久,流悦和凝霜都觉得谢清韵是天下最好伺候的人,从来不会在吃穿用度上计较什么。
这是第一次要她去厨房抢东西,还是抢太子府里人的东西,难不成小姐是想要立威,顺便讨好太子殿下,为日后重新嫁到太子府来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