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喜福骂了一句后,小太监不仅没有生气委屈,反而露出了讨好,如释重负的笑容。
“杂家给谢姑娘请安,谢姑娘,段昭容已经在外面的马车上候着您了,这要是在晚些就要错过皇后娘娘吩咐的时间了,奴才也是当差的,还请姑娘不要为难奴才。”
没有理会身边的小太监,喜福直直地走到谢清韵跟前,嘴上说的客气,油光满面的脸上却透着睥睨众人的不屑。
谢清韵挑眉,这喜福和刚刚的小太监明显不是一个级别的,今天早上流悦去厨房端早饭的时候,在厨房里吃东西的下人,把昨晚上元偲瑾与许玄叶和段纶见面的事情描述的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从厨房回来后一脸激动的流悦拉着谢清韵,开始口沫乱飞,口若悬河地重复了一遍。
谢清韵好不容才护住自己跟前的瘦肉粥没被流悦的口水添油加料。
昨晚上元思瑾和许玄叶经理过什么,她也听的七七八八了,其实就算流悦不说,谢清韵也能猜到。
元偲瑾是喜欢拖她入水,操劳自己,在这个时候肯定会把她放到了旁观者的位置上,绝对不会拖自己入水,朝堂这条河太深了,没准就会把她淹死。
昨天两人到府上,元偲瑾才让她休息,带着段玉珠一起见两人,被吓的战战克克的段玉珠一见自己的亲爹,毫无礼数地扑了过去,在段纶怀里哭的昏天暗地的。
嘴里磕磕巴巴地告诉段纶和许玄叶。
“今天下午,我去看姐姐的时候,恰好遇到杨静娴派她身边的小厮过去,杨静娴是怕她弄鬼陷害梅姐姐的事情,还有与杨毅恒联手用药迷惑太子的事情被查出来,就对着梅姐姐痛下毒手。”
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可是她爹总不能当着太子的面,凭借着自己女儿一面之词,就断定人就是杨静娴害死的。
坐在旁边听到许蝶儿被害,就一脸痴呆的许玄叶听完段玉珠的话,直直地跪到元偲瑾跟前,跟元偲瑾要说法。
长了一双多情桃花眼的元偲瑾,只要稍稍地装一下就是一个世间少有的痴情种子,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许玄叶,感同身受地道。
“蝶儿才情过人,本宫一直都很喜欢她,如今她遇到这样的事情,本宫自是要给她一个公道的,段大人既然在这里,这事本宫就交给你来办了。
除了玉珠之外,昨晚静妤也和本宫说了此事,只需大人明日和父皇请旨,本宫一定会配合大人调查此案!”
这些日子元偲瑾宠幸许蝶儿是朝堂上下,以及长安城里人尽皆知的事,许玄叶敢明目张胆地和杨国安叫板,叫嚣就是仗着自己的女儿得宠,太子都护着他,他怕啥!
如今元偲瑾这么说了,许玄叶认定了,太子殿下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他不趁着现在和杨国安去撕一把,登上自己垂涎多年的位置,都对不起死去的蝶儿。
三个人达成了协议后,段玉珠因许蝶儿死前的画面总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吓的不敢一个人待着,但元思瑾与她关系梳理,此时此刻只能死拉着段纶要跟他回家。
段纶拉着她到旮旯,压低了声音提醒道。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傻,这个时候太子府就你一个女人了,你不趁着这个时候抓住太子的心,当初爹送你来这里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这话说的段玉珠一怔,仔细想来还是自己老爹说的有道理。
看了一眼剑眉紧锁,桃花眼底满是愁思的元偲瑾,段玉珠的心底有些胆怯,也有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心底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被吓的六神无主的段明珠,神色稍稍地镇定下来,在自己老爹的指引下认准了太子府里就自己了,一定要趁着这个时候把稳住位置。
如今自己受了惊吓,怎么元偲瑾也该到自己哪里安慰一下自己。
谁知很是专情的太子殿下正因许蝶儿被害,伤心太过,送许玄叶出门的时候身子晃了晃,被身后的云舟一把扶住,满脸疲惫的元偲瑾按了一下头道。
“扶我回去吧!”
这痛失爱人后的生不如死的模样,还没有走远的许玄叶恰好看到这一幕,咬牙切齿地想着,若不是杨静娴下了毒手,日后的大魏国丈指不定落到谁家呢!
这么大的损失落到自己的身上,换作官场任何一个人都会把杨国安的八辈祖宗慰问一边,许玄叶也是官场上的人,自然会这么做,也下定决心这个仇他一定的报。
第二天许玄叶一到大殿上就开始攻击杨国安,让他还自己女儿,段纶昨晚就在太子府,太子府里发生了什么他都听的,看得一清二楚。
朝廷里的人也都明白,这事一旦落到刑部,杨家那对姐妹的罪必定会被扣的死了,可见妇人之毒当真如蛇蝎。
在后宫的皇后也是在今天早上得到的消息,听太子府里的人说完,端庄贤淑的皇后娘娘,有瞬间的呆怔。
前几日信心满满的杨静娴还传来消息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日就可知除掉谢清韵,这才过了几日,谢清韵没有被除掉,反而把她自己搭进去了。
这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真是一群蠢货,杨玉婵心底暗暗地痛骂了一声,面上却没有变化,杨静娴是杨家也是她选中的人,就这么舍掉了,她自然是不甘心。
沉思了片刻,杨玉婵当机立断地要把这里最关键的人物段玉珠弄到宫里来,还有谢清韵。
她在杨静娴的眼里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在杨玉蝉的眼里也不是好人,她们姑侄两个才是穿一条裙子的,这个时候必须要共同进退。
这次就算不能处罚谢清韵,也要把她赶出太子府,或是从她身上抓到蛛丝马迹,让她远离思瑾才行。
她也知道谢清韵不是简单的大家闺秀,为了确保此事万无一失,才会派出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喜福去传谢清韵。
谢清韵本想着能拖一刻,自己的胜算就会多一分,哪怕喜福露出了我不好惹的样子,谢清韵还是扯着他拉拉杂杂的说了七八句话,用来拖延时间。
“姑娘您要是在不走,老奴可就要没命了,若是如此老奴就死在这里好了。”
这话摆明了就是在威胁谢清韵。
谢清韵真的很想,呵呵一声,想死你就死反正藏的又不是我家底盘,可是她怕的是喜福死不了。
入宫之后这事肯定会成为皇后的把柄,她好不容易才让傲娇的太子相信自己,要是这个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元偲瑾一定会站到他好母后,好舅舅那边。
血浓于水这事她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了,若是这事发生了,自己这些日子的心血白费不说,以后的事情也会不好办。
“公公说哪里的话,我这不是少进宫,对宫里的事情不了解,才想着和公公多打听几句,免得在皇后娘娘跟前失了仪。”
既然不能在拖下去,谢清韵只求着元偲瑾能快点回来,就算是在路上遇到也好,如此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也就安全了。
满心不愿的谢清韵,拖着步子随着喜福往外走,最近人品还不错的谢清韵踏出太子府门口时,恰好遇到和段纶一起回来的元偲瑾。
看到元思瑾的瞬间,谢清韵琥珀色的眼中冒出善良的光芒来,毫不避讳地蹭到了元偲瑾的跟前。
喜福看到元偲瑾是要磕头问安的,元偲瑾侧目看了一眼眼睛里冒星星的谢清韵。
回来的路上出门去找他的云舟已经把府里发生的事,说与他听了。
与谢清韵对望一眼,元偲瑾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喜福,因着他是皇后跟前的人,元偲瑾觉得他伺候起皇后来也比教用心,以前对他是有些宽厚的。
今日他跑到太子府里来耀武扬威,元偲瑾当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眼看着他跪在地上也没有理会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段纶。
“大人要抓什么人,带走什么人就和管家韩淼说一声,其余的事情几就按照父皇说的,一切都依法行事即可!”
元偲瑾说这话的时候,跪在地上的喜福冒出一阵冷汗来,心底想着元偲瑾这么做,岂不是要把杨家姐妹往地狱里送吗?
“是,殿下大公无私,一视同仁真是我大魏臣民之福,微臣定不会让殿下和陛下失望!”
跪到地上的段纶心底一阵暗喜,嘴上也开始拍马屁。
“我不过的奉命做事,大人赶紧去做事吧!父皇还等着结果呢!”
对段纶的马屁元偲瑾并不曾放在心上,而是毫不犹豫地甩锅到他的亲爹身上。
谢清韵看了一眼元偲瑾没有坑声,终于明白老虎都是怎么杀人的了,这根本就不用自己动手。
“是,微臣一定尽心办好此事,不会辜负陛下厚望。”
与元思瑾客气两句后,段纶领着自己的人到府里去抓人,抬尸体。
谢清韵趁这个时候看了一眼旁边,据说里面坐着段明珠的车子,心底有些疑惑,这车子怎么会如此的安静了!
看到自己亲爹了都不打个招呼这事就是杨静妤都不会做,段明珠却做了,这里面肯定有蹊跷。
“公公这么早就来我府上是有什么要是!”
皇上亲爹的事情处理完了,元偲瑾才看向皇后后娘的人。
“回殿下,是皇后娘娘想要见谢姑娘和段昭容,老奴特来接人的!”
被元偲瑾吓得魂有些漂的喜福定了定神,规规矩矩地应道!
“是,我们这就要走,遇到了殿下才耽误了些时辰,公公咱们也不要带那么多人了,免得人多耽误事,咱们赶紧上路吧!要是耽误了时辰,皇后娘娘当真责罚了公公,清韵可是要过意不去的!”
和颜悦色,云淡风轻的谢姑娘,很是善解人意的,顺着喜福的话接口道。
“姑娘,娘娘出来的时候特意吩咐了老奴,一定要带着二位姑娘一起的,所以还是请二位姑娘一起上车吧!”
微微地扬起贴在地上的脑袋,喜福有些可怜巴巴地望向谢清韵,故意提起杨皇后,是她认准了元思瑾孝顺,定然不会忤逆杨皇后的意思。
“我刚好也有事要和母后说,走吧,我们一起进宫!”
果然元思瑾没有让喜福失望,却让谢清韵心底一凉。
她想尽办法拖延时间,等着元偲瑾回来,就是希望他能帮忙,留这两个丫头在太子府,现在好了,他忙是帮了却是倒忙。
“母后不会做出你想的哪种事的!”
经过谢清韵的时候,元偲瑾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算是安慰了谢清韵一句,希望她不要那么多心的。
心底苦笑的谢清韵没有吭声,元偲瑾这个孝子是靠不住,谢清韵能做的也就是自救了。
两个丫头和她一起上车后谢清韵,从自己的锦囊里掏出了白草丹,让她们两人一人吃了一粒,防止进宫之后,被皇后下毒。
之后又叮嘱两人进宫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多话,不论皇后娘娘说什么,都不要开口说话,也不要替她说话。
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见皇后娘娘,总之要小心行事,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见谢清韵神色谨慎,流悦和凝霜绷紧了神经,很是慎重地点了点头。
谢清韵依旧不安地看了一眼两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得知皇后要她们进宫,少有不安的她,就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把自己能叮嘱,能做的都做完,谢清韵叹息一声,也只能尽人事而听天了。
马车压着地板,吱吱呀呀地发出响声,不紧不慢地到了宫门口,心底不安的谢清韵带着流悦和凝霜下车。
紧绷着心神的谢清韵望向跟在自己身后,一直很安静的段玉珠。
她从府里出来就发觉段玉珠的行为有些异常,昨日还被吓的胆战心惊的人,今日就能如此平静,要么是段玉珠心智足够强,要么就是她被人动了手脚。
若段玉珠的心智足够强,也不会被许蝶儿之死吓的疯疯癫癫的了。
等段玉珠下车两人四目相对后,望着段玉珠那双没有神采,恍惚痴怔的眼睛,谢清韵漆黑的黛眉及不可见地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