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先生教出的人自然都是人才,只是可惜了先生隐居云梦数十年,从未出山,而谢先生的弟子也都与先生一样。
各个都喜欢深居浅出,这么多年还未有一人有入朝为官的打算,若是先生的弟子出山,自然是我大魏臣民之福!”
跪在地上的许玄叶颤颤巍巍的顺着魏顺帝的话拍了一大堆的马屁,只知道顺着魏顺帝的话奉承,完全不知道魏顺帝怎么会突然提起谢泌来。
“只是可惜了?”
许玄叶这话一出差点把魏顺帝给气吐血,隐忍着怒火盯着许玄叶重,不知道说什么好地重复了一句。
这些日子舒乐经常被永宁带进宫来,陪着魏顺帝下棋练字,哄的魏顺帝很是开心,加上舒乐本就有真才实学的,这些年游离四方自是谈吐不凡。
魏顺帝早就认准了舒乐是这一科的榜首,状元的不二人选。
就算与到与他脾性不投的考官,不给他状元之名,那也是能进前三甲的。
谁知道结果出来了,别说榜首,前三甲了,他把这二百多名学子的名字都翻遍了,也未曾看到舒乐的名字。
这就好比未出嫁的女孩子明明是自己选了相公,两人也是情投意合的,谁知道拜堂的时候发现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看到的哪一个。
你说这么大的落差,魏顺帝能不火,不急吗?能不对着许玄叶嚷嚷吗?
“你身为国之重臣,本该为朕分忧解难,为黎民百姓做主,朕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你竟然如此敷衍朕,真是让朕失望。”被气的头发晕的魏顺帝突然开口煽了一句情,随后道。
“你也知道云梦山上都是什么人,可身为主考官竟不知道自己的考生自何处而来,看了考生文章辨不出好坏,朕养着你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随后就是气到怒火攻心的一掌拍到了桌子上,厉声斥责了一句,已经好多年未见魏顺帝发火了,他这么突然的一拍桌子众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好在为人臣子的素养还是有,虽迟但必然会到的形式还是来了。
刚刚还站在下面的大臣,听了这话噗通,噗通很是有节奏地跪到地上,嘴里千篇一律地喊着。
“陛下息怒!臣罪该万死。”
这话在朝堂上就和市井上,嘴里叫喊着“我家东西最好,谁都比不了。”
一样的没有信誉,更没有可信度,所以听不听都是一个样子。
“息怒,朕到是想息怒,可看看你们,这官做的好啊!
整日一问三不知,你是推卸责任,枉为人臣,平时溜须拍马比谁都能说,到了需要你们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躲的远,你们躲了跑了,朕自然要替你们忙上一忙了,偲瑾!”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每每到要紧的关头,魏顺帝能想到的,会想到的,第一个想到的总是元偲瑾。
加上最近杨国安身子一直不好,经常请假不上早朝,遇到大事小事,众人也只能找元偲瑾,魏顺帝也是这些众人之一。
“父皇儿臣认为,历届科考都是朝中大事,马虎不得,既然父皇觉得这卷宗有问题,不妨就查一查这些试卷,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站在重臣前的元偲瑾恭敬地站到御案前,神色沉稳,既没有魏顺帝的怒火,也没有大臣得胆战心惊,不急不躁的开口,有条不紊地应到!
“往届科考都是杨丞相与翰林院一起打理的,今年丞相大人不在,许大人也是第一次处理此事,难免会有些小的疏漏。
不过开榜在急,若是耽误太久难免会让百姓起一,不如这样,就让儿臣与吏部尚书到翰林院去重新审阅一边今年的试卷,尚书大人先去安抚下学子们,我们推迟半日在发榜!”
这事虽然有些不符合规矩,却是应急的最好办法,事情紧急,魏顺帝憋了一肚子火,此刻都恨不得直接砍了许玄叶以消心头之气。
不过此刻需要以大局为重,也没有查出实际的证据来,证明许玄叶考场舞弊之举,此时安抚众多学子最为重要。
元偲瑾的话一出,跪在大殿里的众臣就开始喊太子殿下说的是,老臣觉得紧急时刻,此法最为有效,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早就习惯了把棘手事情交给元偲瑾处理的魏顺帝,听着大臣们这样的喊,也没什么好的主意,只能跟着点头,允了元思瑾的建议。
此事算是事发突然,又是关系到国本的事情的元偲瑾领命后是一刻都没有耽误,带着顾遂良就去了翰林院。
刚刚还汗流浃背,觉得自己死气将近地,跪在地上的许玄叶到是淡定了。
一来他觉得元偲瑾是在为自己说话,估计是要看在许蝶儿的面子上,是想要帮自己一把的。
二来他事情做的干净,不会有什么把柄。
大魏的考试试卷以防有人徇私舞弊,出考场的时候都会用泥土封上,然后由翰林院的翰林们亲手抄录一份,交给考官。
而这次抄录也算是第一次筛选,若是有写的实在上不得台面的自然就被刷下去了。
剩下的才会被分发到考官哪里,由各个老师从自己收到的试卷里选出佼佼者,把优秀的卷子放到一起,老师们在众多试卷中评出一二三等级别的试卷来。
字迹都是翰林院里的翰林抄写的,考官不会看字识人,这方式看上去挺不错的,作弊的机会是少了不少,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只要有贼心,总能找到就钻空子的机会。
许玄叶就是如此偷梁换柱,他以为元偲瑾去看这些东西也就是走走过场,谁知道元偲瑾是认真的。
到了翰林院不仅把原稿和誊写一起看,还看了学子们入场时留下名字的报名笔记。
如此一来卷子是谁的就一目了然了,元偲瑾也就用了一上午,就把这一科的前三甲都换了。
甚至把阅卷的官员与舞弊案有勾结的人,都清理了大半,以雷霆不掩迅耳之势结束了科考之事后,元偲瑾先进宫和魏顺帝报告了结果,交上了新拟定出的科考名单。
听元思瑾说许玄叶利用审阅试卷之便,偷梁换柱后气的魏顺帝当时就把许玄叶给抓起来了,让元偲瑾安排重新放榜,第二日殿试。
元偲瑾一一应了魏顺帝,安慰了魏顺帝一番后,才从宫里出来。
出了宫也就没在去操劳重新放榜的事,而是直接去了丞相府,反正他进宫的时候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也知道此次的事情紧急,他从翰林院出来的时候,就安排了顾遂良去安排放榜的事情。
他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顾遂良已经把这件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后面的事处理完,此事也算是了结了。
元思瑾去丞相府的时候,可是十分安心的。
杨国安生病之后,元偲瑾也派人来探望了几次,让手下的人送了不少东西,让杨国知道元偲瑾这个差点被他儿女害死的人,还未曾忘记杨国安这个舅舅。
他这次亲自来了,又把杨国安感动个彻底,加上的许玄叶的事情元思瑾未曾手软,杨国安的心底到是开心不少。
见到元思瑾装的也好,身子真的欠佳也罢,元偲瑾到丞相府的时候杨国安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在床上勉强地起来迎接元偲瑾,那模样看的元偲瑾,很是不忍心,亲手扶着杨国安到床上休息。
随后出于礼貌地慰问,探寻了一下杨过的病情。
杨国安的病根本来就在心里,元偲瑾都亲自来来探望了,自然就该有点诚意。
打听完杨国安的病情后,元思瑾闲话家常地和杨国安说了说这次许玄叶偷梁换柱,篡改考试榜单的之事,让魏顺帝龙颜大怒,在大殿上发了大火,已经把许玄叶关起来了。
身为一国丞相,时刻都会关注朝堂上的风吹草动,哪怕躺在床上不能动了,出不得府了依旧时刻关注着外面的消息。
尤其是朝堂上的事,虽说不能如以往那般了如指掌,也能略知一二,元思瑾说的事杨国安的探子已经和他汇报过了,但听元思瑾亲口说出这句话来,杨国安心底就有些激动了。
事情虽是一样的,但说话的人不同,对于他的意义也就不一样了,听元思瑾说起此事,原本要闭不闭的眼睛彻底睁开了。
“他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简直是目无法纪,混乱朝纲,这样的佞臣,如何能留在朝堂之上。”
望着元思瑾一脸愤恨的声音,让门外站着的午桥都要惭愧,自己一个习武之人,正直青年喊的声音都不一定比的过屋内有病在身的丞相大人。
“舅舅一心为国,是我大魏百姓人尽皆知的事情,若不是舅舅身子不适这件事也不会交到许大人的手里,舅舅还是养好身子,我大魏百姓还需要您为他们谋福呢!”
元思瑾点头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先恭维了一句后接着道。
“何况马上就到中秋了,我看宫里已在准备中秋宴的事情了,舅舅的身子好了,才能入宫参加宴会。
中秋团圆舅舅也能趁着家宴的机会,与父皇,母后说一说静娴,静妤,毅恒的事,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她们几个年纪也不大,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很痛心!”
如果说元偲瑾刚刚的那句话是用来治标的,这句话就是治本的,杨国安的心病根源就是,被他娇宠到无法无天的子女们,都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大牢里。
如今元偲瑾开口说出不怪罪,还担心的话来,就表示元偲瑾不会在追究当初的事,只要元思瑾不追究,静娴,静妤和恒儿出狱之事也就指日可待了。
如此激动的事情,饶是城府极深的杨国安,在饱受可能丧子之痛后也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从床上一骨碌滚到地上。
刚刚还是一个病秧子的人,身子挺的笔直跪到了地上,给元偲瑾叩头,
“是老臣管教不严,险些让那三个逆子酿成大祸,害了殿下,如今殿下不计前嫌,还在为那三个逆子打算,当真让老臣羞愧。
这些年来老臣与殿下朝夕相处,知道殿下自小就胸宽似海,殿下今日给那三个逆子机会,老臣日后必定会鞠躬尽瘁,以死报答殿下的恩情!”
坐在床上的元偲瑾好似被杨国安突来的动作吓到了一般,有些呆怔地望着跪在地上的杨国安。
等到杨国安嘴里的话说完了,元偲瑾面上有些急切地弯下身子,伸手把跪下地上的人给扶了起来。
“舅舅你身子还病着赶紧起来,不在朝堂之上,如何用的到这些虚礼,舅舅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行啊!我自小受您教导,抛开朝堂君臣之礼不论,我们可是舅甥啊!”
把人扶到床上后,元偲瑾顺手拉过旁边的被子,很是贴心地盖到杨国安的身上,根本就不管外面的天需不需要这个动作,反正床上有被子,事情就要做全套。
手上做着贴心的动作,嘴里的声音也是低沉沉稳,透着关怀与亲人之间的温情,让原本就老泪纵横的杨国安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落,感动的话都要讲不出来了。
“殿下如此待老臣,老臣一定会尽快养好这幅不中用的身子,早日为陛下分忧,为百姓效力,不让殿下为老臣担心。”
泣涕如雨的杨国安,一手擦着眼泪一边表着忠心,那模样有些狼狈,完全没有一国丞相的风采,却很让人安心。
见杨国安老泪纵横,元偲瑾的心底也有些许的酸涩。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从下仰慕到大的人,可如今时过境迁,两人竟要如此虚与委蛇,元思瑾心底五味陈杂,面色上的温和依旧,望着老泪纵横的杨国安,于心不忍地安慰了杨国安几句。
一早听说元思瑾来了就绞尽脑汁想要进来找元思瑾求情的金氏借着给杨国安送药的幌子,端着药物到了门外,看着床上老泪纵横的杨国安,神色有些许的惊讶。
这么多年杨国安一直是她的天,如今老天下雨了金氏也开始六神无主地不知道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