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楼下那人偏没有这样的自觉,用这种粗鲁的姿势坐的沉稳自若,自在洒脱。
转动着杯子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随着唱曲的姑娘敲打着杯子边缘,眯着眼睛瞧着人就弹曲的姑娘,一派悠然自得,像极了富贵人家的少爷出游。
“谢绝哥哥,这里的东西很贵的!”
好几天没有见到谢清韵,今日好不容易能和他出来的刘宸一见到谢清韵,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到了她的身边。
任由保姆云舟拖、拉、拽,想尽各种办法都移不动他分毫。
看的谢清韵大笑出声,对着云舟挥了挥手,让他去陪元偲瑾。
今天就带着刘宸到湘江城里去见见世面,刘宸一心只想粘着谢清韵,也不管她带自己去拿。
就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谢清韵把刘宸拎上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到了香江城里。
在刘宸絮絮叨叨的介绍中,进了这里最为繁华的潇湘酒楼,听着里面的姑娘唱曲喝茶。
以往家境只能温饱,少有剩余的刘宸只听说过这里,路过的时候看过这里,却从未进过这里。
一来是因为这里的费用太高了,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舍不得到这里来大吃大喝。
二来是他的年纪太小了,自然不会有人带着他到这里来,如今坐到这里嘴里塞着点心,刘宸有些担忧地望着谢清韵。
这一路上他可是看的清楚,谢清韵一分钱都没有,都是和午桥,云舟两个人要银子。
据说那些银子是他们公子的,今日几个人又不在一起,刘宸很担心,自己吃完了东西,没钱付账,到时候若被叩到这里可就不好了。
“我是没有钱啊,但是我有你啊!”
看出刘宸的担忧,谢清韵故意逗他。
“啪!”刘宸手里捏着的点心啪嗒一声,就落到跟前的水杯里,嘴里的点心也变成木头渣一样硬的东西,塞在嘴里没有办法下咽。
瞧着刘宸的反应谢清韵放肆地笑出声,越发觉得这个孩子可爱有趣。
晴朗无垢的眉宇一片明媚,像极了窗外的朝阳,原本就因容貌吸引很多人视线的谢清韵,此刻这半个楼的人都把目光落到谢清韵的身上,连台上唱曲的姑娘脸都忍不住红了。
“这位公子,以前从未见过,您是刚到湘江城来的。”
就在谢清韵笑的心情愉悦时,二楼的雅间打开,从上面走下来一个身穿淡黄色锦缎丝袍的男子。
男子油光圆润的脸上啜着垂涎的笑容,面皮白净的和女人一样,衬的那一双黑眼圈尤为明显。
这一看就是那家不务正业的富家子弟,游荡出来了,自觉长了一双死鱼眼,还没有自知之明,故作潇洒地对着谢清韵眨了眨。
真是拿着恶心当潇洒,看的谢清韵胃里一阵翻滚,险些吐了出来。
“绝哥哥!”
坐在一边被谢清韵吓的有些呆滞的刘宸,一见到眼前的人,养的有些红润的小脸一片惨白,一双小手紧紧地握住谢清韵的衣服袖子,颤抖地开口。
来人看了一眼刘宸,对他这胆小如鼠的样子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唇,蓄满了淫秽的死鱼眼又转回来,贪婪地盯着谢清韵笑呵呵地望着她。
“哥哥在,莫怕。”
抬手摸了摸刘宸的头,谢清韵贴近刘宸耳边轻声安抚了一句后,又压低了嗓音道。
“给咱们送银子的人来了,你可以放心了,我不会把你抵押给这里的老板了。”
瞧着刘宸担惊受怕的样子,谢清韵心底有些不忍,接着刚刚的话和他玩笑了一句。
这话听着刘宸脸上一阵青一真白的,揪着谢清韵的小手不曾放松,身子往谢清韵的身边靠了靠。
那姿势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想要寻求保护,还是想要用自己的小身子挡住身后的谢清韵,保护她。
“我没有担心!”贴到谢清韵身上的时候,从嗓子里嘟囔了一声。
谢清韵抬手拍了拍刘宸的肩膀,伸出一只手拎着他的衣服领子,就把他拎到了自己的身后。
“让公子见笑了,这是我表弟,自幼长在西南,父母都死在战乱之中,这孩子本来胆子就小,如今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怕是要被吓坏了。”
扒拉走眼前的刘宸,谢清韵笑意盈盈地望着跟前的死鱼眼,脸上啜着清雅无垢的笑容。
放在凳子上的腿在死鱼眼说话的时候,就已经撤下来了,如今正文斯文清雅地与死鱼眼对话,那模样比长安城里矫揉造作的富贵公子可要出彩多了。
“唉,最近这湘江城里的确不太安全,公子外出可要小心些才好!”
听谢清韵开口,死鱼眼心底一喜,说话的时候很是自来熟地坐到了谢清韵的身边,坐到刚刚刘宸坐过的椅子上。
“尤其是到了晚上,这南疆人用惯了毒物,要是住到那种房屋简陋的破旧客栈里,恐怕是要连觉都睡不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死鱼眼脸上的垂涎的神色是越发明显了,目光贪恋地盯着谢清韵,就像是蛇信子,粘到了谢清韵的脸上了。
坐在死鱼眼对面的谢清韵八风不动,白皙如玉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地对着死鱼眼笑了笑。
“公子说的是,昨日我与弟弟夜宿的客栈的确是小了些,当时想着这一两日就会离开,谁知今日的城中却戒严了,一时间也走不了,今日才会找一找有没好一点的客栈可以落脚。”
说着话的时候,谢清韵有些无奈又尴尬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见自己的机会来了,死鱼眼很是激动地往谢清韵的身边靠了靠。
“唉,兄台若是信的过在下,就和令弟住到我家里去吧!这湘江城戒严也不是一两天能解开的,说不准最近南疆与咱们大魏就要兵戎相见了,到时候这成会更加危险,公子带着弟弟外出也会更加不方便!”
因为激动死鱼眼说话的时候,吐沫星子差点喷到谢清韵的脸上。
好在谢清韵武功不错,视力也很好,躲闪的够快。
心底却在暗暗想着等到回云梦山,就到师兄的屋子里看看有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扇子,日后在出来必须带上一把,这装风雅是次要的,主要的是可以拿来挡吐沫星子。
“这怎么好意思,我与公子初相识,公子的好意谢某心领了,我看最近的湘江城里也是平安无事,听说淮南王的驻军就在城外,想必这南疆一时半会也不敢对咱们湘江城动手,而且朝廷里军队也该到了吧?”
谢清韵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头,半是揣度半是猜度地说道。
“哼,你懂什么,这些不过是表相罢了,说起这湘江城里的事,肯定没有谁比我们家世子更了解这里面的情况了!”
一听谢清韵这话就知道她是一个不上道的,身为死鱼眼的狗腿子在看出自家主子的心意后,必定是要在自己主子跟前讨个好,谢清韵的话说完不等死鱼眼开口,就很狗腿子地抢着道。
“你个狗奴才,我是真心与这位公子相交的,谁要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了,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嘴上骂着身边的狗奴才,脸上却露出得意的神色来,死鱼眼的眼角撇着谢清韵的方向,长眼睛的人都看的出来死鱼眼就是在炫耀自己的家事,等着谢清韵惊讶恭维他。
“世子?难不成这位公子就是淮南王世子?”
驻军在湘江城里的人是淮南王元穆,能被称为世子的自然就是元穆的独子元谐了,没让元谐失望。
谢清韵真的露出惊讶与震惊的神色,站着她身后的刘宸攥着谢清韵衣服袖子的小手都快把谢清韵的外衫给扯下来了。
谢清韵这边陪着元谐演戏,另外一边还要防止身后的小崽子把自己的衣服给扯掉了,或是直接扑到元谐身上咬死他。
说实话要不是自己不认识元谐,也不会把这个小崽子搁在身边。
“是谢绝失礼了,忘世子不要见怪。”
伸手拍了拍身后刘宸的手,谢清韵声音里很是惶恐,如玉的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地望着元谐,灵动通透的琥珀眼底若有似无的挂着些许敬佩地道。
“哎!谢兄无需如此多礼,你我二人今日得见也是前世有缘。
实不相瞒我对谢兄也是一见如故,谢兄就不要与我客气了,今日就与也一起回府,你我二人把酒言欢痛饮一番岂不是一件美事!”
越说越上瘾的元谐,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清韵,那眼神恨不得把对面的人拆之入腹一般。
“呵呵,能得世子如此看重是绝三生之辛,只是我的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客栈里!”
谢清韵面上的笑容有些许的尴尬,淡笑了两声后,有些无措地推辞道。
“这还不简单,谢兄只需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让人去把你的东西取来就好了!”
好不容易看到这么一个绝品美人,怎么可能放他离开,元谐怕谢清韵逃走忙跟着道。
“绝哥哥!呜呜”
眼见这元谐的手就要碰到谢清韵了,站在她身后的刘宸,猛地用力,拉扯的谢清韵险些栽倒椅子下去。
谢清韵回头抬手压住了刘宸的嘴吧!让他把嘴里的话咽回去,有些无奈地看了一问刘宸。
“放心吧,你那些破烂玩具没有人能看的到眼里,不会丢的。”
“是啊,是啊,咱们王府里的好东西多了去了,只要你和我回去,哥哥把那些东西都给你,定是比你之前的东西要好的多!”
元谐一心想着抱得美人归,如今刘宸总是出来坏他的事,他又碍于谢清韵的面子哄着他,心底早就翻起想要扒掉刘宸皮的念头了。
“世子如此诚心相邀,清韵却之不恭,只是家弟的胆子实在是小了些,对自己那些宝贝又珍惜的很,可否劳烦世子派人先送他回客栈休息,我与世子到府中小酌几杯,答谢世子抬爱之意!”
谢清韵的话说的很是委婉,面上也是一片坦诚,心底却在叹息真是失策,是自己看走眼了,当初该领着午桥和云舟,让他们两个扮个傻子来也好过带着这个。
“好,你们两个送这小少爷回去,我与谢兄回府,一尽地主之谊。”
只要谢清韵能跟着他走,无论谢清韵提出什么要求元谐都会无条件的答应。
谢清韵听元谐说完,笑吟吟地和他道了一声谢,转头认真地看着刘宸,叮嘱道。
“按照我们来时的路,自己回去,不要给这两位哥哥添麻烦记住了吗?”
刚刚见到元谐时又惊又怕的刘宸,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望着谢清韵。
也不知道为何刚刚还是又担心又害怕的,在对上谢清韵的目光后,刘宸的一颗心竟然不在紧张。
还有一种被人看重,肩上是满满的责任感,觉得自己身上的任务有千金重,那一颗小头很是慎重地点了点。
看到刘宸点头,谢清韵勾唇对着刘宸露出鼓励的笑容,压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刘宸抿紧了一张小嘴,抬手狠狠地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在谢清韵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送走了刘宸,谢清韵转头看向身后已经起身的元谐,对着他微微地颔首看向躲在角落里看着她们这边的小二喊到。
“小二结账!”
“哎,谢兄莫要客气了,你来这里那能让你付账。”
对着谢清韵和颜悦色,有些谄媚讨好的元谐说完,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些事还需要我来提醒,还不去付钱!”
转头就换了一副尊荣对着身后的人叫骂道!
身后的三四个人被骂的一愣一愣的,以往他们出来玩,到大街上去拿东西了从来都没有给钱这一说,习惯性地开口道。
“世子我们平时出来的时候,哪有付过钱,您能来就是给她们大面子了。”
“啪!”
身后不懂的看主子脸色的人话一说完,就被元谐狠狠地甩了耳光子,这元谐平时是有些不学无术,平时也会被元穆拉到校场上比划两下子。
尽管手下的那些人都不敢对这位世子动手,但他的手上到底还是有几分力气的,一个耳光子过去说话的人就被揍的鼻子嘴里都冒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