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偲瑾,你~~”
“啪!”
隔着元偲瑾的身子,谢清韵清清楚楚地听到粥碗落地的声音。
蹭上元思瑾的肩头看向元偲瑾身后,手里碗掉下来的午桥。
谢清韵的嘴巴也被自己用手捂住,一着急就喊元思瑾名字这事,最近有些严重,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抱着他神色未变,耳朵塞棉花一般的元偲瑾,心里稍稍的安慰了些许。
自己又喊了元思瑾的名字,真是一紧张就出错,这习惯还是改掉的好!
午桥也是大惊小怪个什么,自己喊元思瑾名字也不是第一次了,他的反应至于这么大吗?
心底诽谤着,缩着脑袋贴到元偲瑾的胸前的谢清韵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听着风擦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响声,琥珀色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时间还早,只要自己老实点,让元偲瑾把自己抱到屋里,午桥对他主子可是忠心耿耿,绝对不会传出有损元偲瑾的事情来,如此自己的名声也不会有啥损失。
当然就算有损失那也是谢绝不是她谢清韵,刚刚自己大惊小怪的样子就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殿下你是不是抱错地方了!”
折腾了一晚上,又喝了一碗元偲瑾特意给她,细火慢炖了一晚上‘毒粥’的谢清韵,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元思瑾煮的粥起做了,被元思瑾放到床上后脑袋就有些头晕,脑子有些沉。
躺倒床上才发现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元偲瑾的屋子,抬手掩了个哈欠,声音含糊地嘟囔道。
“我的床昨晚上一直都是冷的!”
把谢清韵放到床上后,轻车熟路地伸手脱掉谢清韵脚上的靴子。
“殿下,我还没有沐浴呢!”
谢清韵有些惊恐地想要往床下滚,被元偲瑾一把按住。
“睡吧!睡好了,明天才有精神,有精力上战场!”
坐在床边的元偲瑾,望着床上挣扎的谢清韵,语气虽轻,神色却很认真地道。
“殿下当真是君子,说话这么算数!哈~~”
抬手压下自己的哈欠,谢清韵嘟囔了一句,想着元思瑾的洁癖,很怕他秋后算账还是撤掉了自己的夜行衣。
西南的冬天也是很冷了,出门的谢清韵穿的很厚,撤掉外袍后里面还有内衫也算不上失礼,跑了一晚又与元思瑾斗智斗勇了半天,哪怕失败了也努力过,消耗了不少精力是有些累了。
“人啊!就是不能闲着,不过清闲了这么几天,出去溜了这么一圈就受不了了,身子都疲乏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睡吧!”
凝视着床上眼睛都快睁不开的谢清韵,元偲瑾拉过旁边的被子给她盖好。
最近看脑子出问题的元思瑾看多了,对他如此温柔的动作倒也习惯了,心底还是忍不住嘀咕着元偲瑾做事过于惊悚。
今早回来还逼着她和毒药呢!
现在又这么温柔,真是性情分裂啊!
难不成是气她昨晚跑出,带着他的那群手下祸害了南疆人。
但兵不厌诈,这事她觉得自做的挺地道的,再说暖床这事,也就前几天晚上暖过那么几次,后来元偲瑾也没有死乞白赖地拉着自己来暖床,她还以为元偲瑾身体里的毒清理干净了,脑子好用了呢!
今天又唱的哪一出啊!
怎么都想不通元偲瑾为啥要这么折磨自己的谢清韵,索性也不在想了。
无论怎么说,元偲瑾时答应自己可以出征了,这事算是自己斗争应了,也不算是一无所得。
完全不把,红袖添香,沏茶倒水,嘘寒问暖,顺便暖床这事放在心上的谢清韵,根本不知道外面她与元偲瑾暧昧不明的消息已经走漏出湘江城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到了第二日,正月十四,是这个年的最后一日,也是元思瑾定下攻打南疆的前一天。
坐在大厅里的元偲瑾神色严肃地在布阵图上指点地形布置攻南疆,夺回领土的计划,每一步都算计的有条不紊,无论你怎么推敲都找不出丝毫破绽来。
但路进和南潮却时不时的开小差,尤其是见到谢清韵与元思瑾对望互视的时候,总带着有一言难尽的色彩,也不敢多说一句,努力地把自己的思绪都拉到军事上。
谢朗对元偲瑾的态度,不似往日那般的温和恭敬,到也清楚大局为重,这个时候还不站在哥哥的身份上,护自己妹妹,未曾发作的谢朗和张俊很是认真地听着元偲瑾的计划。
“我军的主攻方向是西城,这里也是南疆人最薄弱的地方,咱们手里有十几万兵马,把这十万人分成两拨来攻城,谢家军,西南军分为一队,暂定为四万五千人,由你来统领。”
说完元偲瑾看向身侧的人。
刚刚还各怀心事的众人,被元思瑾平静沉稳的视线扫过后,心底不由自主的一震,纷纷对着元偲瑾颔首点头。
心底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被元思瑾这一眼清理的干干净净,一心只想收服国土,驱赶南疆异族。
把众人的神色收入眼中的元偲瑾,比谢清韵消息灵通的多,外面怎么传的他早就知道了,众人进来后各怀心思的神色,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直到这一刻确定了众人心思都收回来了,才把自己的详细部署说了出来。
“第一队人马主攻西城门,左军指挥南潮,率军一万人,攻击西城左翼门。”
“中军指挥张骏,率军一万人,攻击西城正西门。”
“右军指挥胡爵,率军一万人,攻击西北五毒门。”
“以上三万人,为我军攻击主力,由张俊负责统领调配。”
说完元偲瑾丢出手中的军令状,张骏,南潮,胡爵领了军令状,站在元偲瑾跟前领命。
第二个攻城地就是谢清韵与他争了好几天,用尽浑身招数都要拿到的南城。
“南军统领……”
念到这里元思瑾的声音稍稍地顿了顿,站在一边的谢清韵跃跃欲试地望着元思瑾。
以往众人都说元思瑾很君子,但看多了他放飞自我的样子,谢清韵有些担心,元思瑾会不会临时变卦,这事他绝对干的出来。
“谢绝,率军五千,攻击南城罂粟台!”
自从元偲瑾来到这里,无论是开什么会,只要他说话,身边的人都不会有疑义。
这次元偲瑾说完谢清韵的去攻打南城门罂粟台,已经领了军令状的张俊蹙眉看向元偲瑾,
“殿下此攻城部署,在下认为有些不妥。”
张俊自小就在谢家长大,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张俊身经百战,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与谢家人感情深厚,一直把谢清韵当做自己孩子看,知道谢清韵聪明睿智有军事才能,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啊!
“张将军请讲!”元偲瑾看了一眼张俊,又看一眼谢清韵,神色平静地道,
“我军驻扎西城,想必南疆军队已判断出我军主攻方向,如在西城加强防守,我军恐难攻克。此外,南军虽为我军主力,但北城地势太高,仰攻十分不利,难以破城。”
元偲瑾安静地听完张俊的话,谢清韵对元思瑾挑了挑眉,示意君一言九鼎,你可不能反悔。
“将军不愧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肱骨老蒋,这些本宫也想过,谢绝与我已经商量了好了对此,将军这些事就不用担心了!”
元偲瑾说话向来都是如此,平稳低沉,不用刻意提高声音,也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听命与他,这话说的虽不客气倒也能入耳。
张俊看了一眼谢朗,谢朗对张俊摇了摇头,谢清韵就趁着这个机会领了命。
元思瑾说完这些,放在袖子里的手握了握,稳住了心神南北西都吩咐完了,元偲瑾的目光落到东城,桃花眼中闪过一抹浅浅的光环。
“东城,就不必派人前去了!”
“不攻打为什么?”
站在一边的路进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向元偲瑾,他还以为那个地方是他呢!
毕竟他们的兵力有余,为何不进攻东城,来个瓮中捉鳖,歼灭南疆人的主力,让他们再不敢进犯大魏疆土,蹂躏大魏子民,让他们永远臣服在大魏之下?
“兵法有云,围师必缺!”
站在一边手里捏着将领的谢清韵,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手里的令牌,与元偲瑾对望一眼,心里清楚路进的心思。
南疆人进犯大魏最先受到璀璨的就是他的故土,他有这样的想法,元偲瑾和谢清韵可以理解。
但如今大局为重,西北战场还没消停,南疆这边实在不益战期太长,两人的心思都是速战速决,决不能双面为站。
想要速战速决就不能按照路进说,瓮中捉鳖来排兵布阵,谢清韵说的围师必缺,打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战术,也是结束这张战争的必行之法。
详细来说,这种打法是指在攻城之时,攻城方不会将城池全部围死,大军围城时必留一个城门放生。
在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把城围死让对方觉得自己已经无处可跑,那时对方必定会拼死一站,包着鱼死网破的心思背水一战。
战场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军队人数实力是优势,最后的人和也就是军队的士气才是更重要的东西。
古来以少胜多的战争不胜枚举,那些人之所以能以少胜多,靠的是军队实力,将帅的眼光,还有就是军队的士气。
所以要是真把他们的城给围死了,城里这八万多南疆人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定然会带着必死的决心玩了命地往外冲,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样的,谁都没有办法预测。
如今元偲瑾留了一个东城门给他们,让他们有机会逃走,按照南疆人这些年的行事作风,这些人绝对不会死战。
这个北城门就是南疆人最后的希望,也是保证他们这场仗能不能大获全胜的关键。
“云舟率南军精锐两千,午桥率军八千,攻击北城蕴含门,由我亲自督战,势必攻克北城,若有违令者,后退着,败逃者,军法处置!”
北城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是南疆守卫最薄弱的地方,这最后的一刻元偲瑾说出自己最终的决议,就是要自己以身犯难,首当其冲,这也是他为什么同意谢清韵去南城门的原因。
这两个地方一个是对方屯重兵把手之地,一个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地势险要之处。
元偲瑾给南疆人留了东城门,给了南疆人生还的希望,一旦北城被迫城内的士气就会溃散,南城门的人也不会死战,谢清韵只要能坚持,或是坚持不住先一步撤出都不会有危险。
谢清韵抬头看向元偲瑾,明白他破釜沉舟的心思,路进和南潮都不是怕死之人,到了战场上绝对不会做逃兵。
但他们两人在军队中的威信却没有元偲瑾这个太子高,当初以为元偲瑾同意自己出征,是自己对他言听计从,忙前忙后,忍气吞声才换来机会。
谁知道这是元偲瑾实在没有人可以用,想着谢清韵看了一眼路进。
这么说对路进似乎有点不公平,胖子里面拔将军,若自己不在的话,这个位置可能会是他的。
但这个如果已经不存在了,自己就在这里,谢清韵相信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这个位置,这么一算谢清韵顿时就觉得自己亏大发了。
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来日方长,这比帐她怎么也得和元偲瑾聊聊,现在战场最为重要。
“殿下睿智,战场上困兽的威力的确不容小亏!”
原本还对元偲瑾一个未曾上过战场,怕他是纸上谈兵的张俊听完元偲瑾的安排,心悦诚服地点头称赞道。
他在战场上行军多年,自然清楚想要斩杀对方的军力与士气,一定要坚持两点。
一、要让对方绝望,必先给他希望,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有希望逃走的,这就是元偲瑾围城时,所用的围师必缺之法。
第二招就是出奇制胜了,在战场上要攻破城池,最好的攻击点,不是对方最弱的位置,而是对方最想不到的位置,不会去防守的位置。
元偲瑾吩咐完看向谢朗与路进。
“剩余五万军队,由谢将军率领,路将军协助,在红江埋伏,追捕败退南疆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