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画着云舟和午桥看不懂的衣衫小样的元思瑾,完全没有看出云舟和午桥担忧和焦炉,更不觉得这东越公主来大魏和亲是什么大事。
没有接午桥的话,而是把话题拉到他最近很是关心的一件事情上。
元偲瑾疼永宁是大魏人尽皆知的事,给公主多少嫁妆不为过,可问题是那么重的嫁妆,舒乐这个吏部尚书连个府邸都没有啊?
这要是送出去了,怎么都觉得舒乐的迎亲有点寒酸了,有些攀高枝的感觉,对于一个有志气,有尊严的男人,不是很好吧!
云舟和午桥对望一眼,也不知道舒乐什么时候得罪过殿下,让殿下记了这么久,才对他动手,但眼前人是自己的主子,两人自然是要站到主子这边了。
向来动作迅速的云舟和午桥,在元思瑾吩咐下来的当日就把这事办的妥妥的。
长安城里人尽皆知,太子殿下要给永宁公主十里红妆,风光大嫁。
宫里的人也不会闲着,不是跑到永宁跟前道谢的,就是溜须拍马的,永宁听到这个消息话时候,既感动又激动地跑到太子府。
当时元偲瑾正在书房里看书,永宁三两步跑到他跟前,伸手抱着元偲瑾满心激动地哭泣道。
“皇兄,永宁知道你疼我,您给了永宁这么丰厚的嫁妆,我日后却不能如现在一样陪在你身边了,有皇兄的这份心意就够了,我真的用不了这么多的!”
元偲瑾看着埋头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墨发,以往只是在书上看到白驹过隙,时光转瞬,如今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小丫头就要出嫁了,忍不住叹息道。
“皇兄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母后走的早,我这个做兄长的人,自然要多疼你些,成亲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事情,皇兄哪里能委屈了你!”
那语重心长的老父亲口吻,听的永宁心底酸涩难受抱着元偲瑾狠狠地哭了一通。
第二天见舒乐的时候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的永宁又抱着舒乐,呜咽地说了元偲瑾对她这个妹妹如何的疼宠,她如何的舍不得自己的太子哥哥,日后一定要多到太子府里去看皇兄。
看着自己怀里单纯的丫头,舒乐幽幽一叹,咬牙把自己的衣服贡献给了永宁的眼泪,好不容易哄好了人。
自己回了将军府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了,谢园端着晚饭到他门口。
舒乐却把人阻挡在门外,告诉谢园自己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今晚做完,等自己做完了事在吃饭。
都说民以食为天,这比吃饭还重要的事情,的确就是天大的事了,谢园敬佩地望着舒乐,恭恭敬敬地道,自己把饭菜放到厨房,他什么时候忙完了,喊自己一声就行了。
屋里的舒乐来回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对着谢园挥了挥手,把人赶走后,拿着纸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吐槽无良兄长欺骗单纯妹妹的书信。
连夜让红枭带着她去了云雾缭绕的云梦山上。
书信的收件人看到红枭的少女,正跪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一本《女责》,抬手掩着哈欠后,通透灵动的琥珀眼里含着泪珠,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已经看了几百遍的乏味文字。
眼见着红枭过来,唇角含笑地放下手里的书本,抬手接着飞过来红枭,落到她手上的红枭用小脑袋蹭了蹭谢清韵的手背。
谢清韵用手揉了揉它的脑袋。
“哎!小可怜飞了这么久,我却没有一块肉能喂你,回去让师兄多喂你几块!”
从红枭的腿上解下信件时,每日都吃青菜萝卜的谢清韵很是悲哀地道。
不食人间苦的红枭扑棱两下翅膀,对于自己没有吃的这件事,并不怎么上心。
反而对自己好久未见的主人格外的热情,谢清韵从它腿上拉下信件后,红枭很是欢快地从谢清韵的手臂上跳到她的肩膀上。
难得见到一个自己熟悉的东西,谢清韵抬手揉了揉红枭的小脑袋,想看看师兄连夜传书,可能是有什么大事,不然不会这么急切。
一目十行地扫了半片后,在云梦山上待的百无聊赖的谢清韵就果断地将自己手中的书信放到蜡烛前烧了。
这么枯燥乏味的东西,哪里值得自己冒险看,听舒乐这么千篇一律的吐槽,都不如看自己手中倒背如流的《女责》。
要是京城里的人知道自己义愤填膺写了一晚上的东西,被谢清韵这么草率地处理掉了,估计的哭晕在茅房里。
“你烧了什么东西?”
谢清韵手中的东西刚烧完,门口就传来疑惑中夹杂着好奇的声音戒备中带着谨慎的声音。
“啧!都烧了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也的东西。”
跪在蒲团上的谢清韵卷起自己手中的书,向看傻子似地看了一眼问话的随风,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句。
“小姐这都两个多月了,你就坚持一下吧!别在折腾了?”
手里端着青菜豆腐,清粥面饼的随风,无奈地摇了摇头。
褶着一张咸菜脸,苦哈哈地跪到谢清韵身边,声音里透着无力,哀求着从阎王殿里走了一圈,跑回来后就是不肯安生的谢清韵凄凄惨惨地道。
跪在蒲团上的谢清韵左手握着的书本敲打着自己的右手手心,瞧着随风把手里的清粥小菜,一样一样摆放到自己的跟前。
在扫一眼他小媳妇的哀怨模样,本来就没什么食欲的,如今是更没有食欲了。
“随风啊!你家小姐我现在规规矩矩的跪在这里一个多月了,还有我这身子,就算想要做点什么,这四肢也不允许啊!”
用手中的书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的手掌,谢清韵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随风,清灵通透的琥珀眼中闪着戏谑的光芒,有些漫不经心又带着莫尅奈何地道。
原本是了一双清丽出尘,干净无垢的眼睛,怎么看都是清纯,明朗的。
可在谢清韵这种复杂的目光中,就是盯的随风打了一个寒颤,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三个月前从战场上拖着这个人出来的时候,那浑身是雪看不出模样的脸。
他都以为自己要给她陪葬,以死谢罪了,谁知道,手里握着人头,手指都僵硬的谢清韵,还能睁开眼睛调侃他。
“行了,姑娘带不走你了,收拾一下,你带我回家吧!再不回去,你的腿就要被打断了!”
弄的随风一颗心七上八下,喉咙干涩,眼睛生疼,却是一句话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像傻子一样盯着浑身是血的人。
双手都不知道放到哪里才好,
好不容易骨气勇气去抱躺在尸骸上的人,却发现不管自己碰到哪里都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吓的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拖着谢清韵快支离破碎似的身子往回走。
回来的路上谢清韵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有时候能醒来,嘴里会喊两声疼。
有时候好几天都不会醒,也不知道是疼晕了,还是睡着了,或是真的如她所说的,到阎王殿里下棋去了。
手臂上被砍了好几个口子,胡乱包扎了几下的随风,活动也起来也不怎么灵活,却要时不时地摸一摸谢清韵还有没有呼吸,脉搏还跳不跳动,而后没日没夜地往回走,就怕晚一步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办法回家了。
这一路上谢清韵全凭自己手里的几颗药丸吊着她一口气,自己是凭着不能让小姐出意外的意念,才回的云梦山的。
从西南到云梦路途并没有多远,他分明是很着急却又不敢走的太急,怕把车上人的胳膊腿都给颠折了。
幸好接到他信息的先生派了杏林谷的弟子接了他们,才让随风松了一口气,一行人疾走慢行的,好不容易挨到了云梦泽,躺在车上的人,却一直昏迷不醒。
那时候随风每夜都不敢闭眼睛,就怕自己一闭眼睛,再也见不到谢清韵了。
哪怕先生说了,谢清韵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随风也不敢离开她的房门半步,始终守在谢清韵的房门外。
直到昏睡了小半个月,似乎是睡饱了,休息够了的谢清韵半夜三更地睁开眼睛。
看到自己的第一眼不是感激自己的救命之恩,也不是感谢自己的照顾之意。
而是一脸惊讶,声音沙哑地嘟囔了一句。
“随风,人世间的你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怎么变成鬼后这么丑啊!”
气的床边头发凌乱,胡子丛生,眼眶深陷,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的随风差点动手掐死她。
“祸害遗千年,向你这样的祸害哪里这么容易死!”随风咬牙切齿地怼了谢清韵一句。
躺在床上的人从嗓子里咕哝出一阵古怪的笑意,在暗夜里格外的渗人,直到她开始咳嗽了,随风才明白过来,谢清韵是在笑,只是多日的昏迷,让她的嗓子变得沙哑,才会笑的这么恐怖。
“你胳膊腿和脖子都固定住了,不要乱动!”
抬手想要帮谢清韵缓缓气的,但瞧着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的谢清韵,随风抬起的手根本就不敢放下,满是红血色的眼中,溢出一连串的泪珠来。
躺在床上的谢清韵望着随风,抿着干裂的唇瓣无声的笑了笑,琥珀色的眼中透着感激,望着落泪的随风道,
“我这祸害都四肢僵硬,脑袋都动不了,你还怕我出去祸祸人吗?我没事了,你看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吓人,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在阎王殿里坐了几天客,哪里太清冷了,还是有你们在身边的日子比较好过,我就回来了,不准备再回去了,去休息吧!”
如果自己的手臂能动,谢清韵大概会抬手揉一揉眼泪溢出眼眶的随风,遗憾的是自己的四肢都不能动,难得想要温柔一次,自己的四肢却不允许,她也没有办法。
在战场上看着血肉模糊的谢清韵没哭,担惊受怕地带着她回来没哭,守着昏迷不醒,怕她在也醒不过来的时候没哭,偏偏在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哭了。
真是丢人,以为会被谢清韵嘲弄的一番的,却不想床上的人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后开始有良心了。
只是她这良心有点小,也就在随风莫名其妙地落泪那一晚出现过,后来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叼走了,再也没有出来过,好在她醒过来了,但是四肢却不能动。
后来这一个月随风总怕床上的人残废了,那段日子自己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好不容易谢清韵能起来溜达了,他这只蚂蚁也从热锅上跑下来了,又的每日给这位受罚的主子送饭,送菜,盯着她读书,写字,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就怕她用自己还没有愈合的胳膊腿胡作非为。
夜里做梦的时候都担心她一不小心,就把没有愈合的胳膊腿甩掉了,以后再也长不出来了。
她这一身伤口好不容易伤口都愈合了,胳膊腿也掉不下来了,自己以为可以安心了,她又开始讳疾忌医了。
喝疗伤滋补的汤药就跟灌她毒药一样,就没有一天让自己放心,安心的,随风叹息一声,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遇到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
“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先生也收到一封从京城来的信!”
无奈地看了一眼总喜欢无事生非的谢清韵,往外摆放饭菜的时候,贴近她压低声音与她轻声的耳语道。
“叔叔收信这事又不是和我这个可怜的,被禁足的,没有自由的人收信一样山规不容,你这幅做贼心虚,小心翼翼,跟做偷鸡摸狗似的模样,很让人怀疑。”
瞧着小几上摆放的药膳,谢清韵伸了个懒腰,舒展开跪着的双腿,改坐到蒲团上。
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了,但这些东西真是食难下咽,要不是怕自己饿晕过去被喂汤药,谢清韵一定会很有志气地让随风,怎么端进来的就怎么端出去吧!
可如今的自己是一点人身自由的都没有,落魄到这种地步了,有吃的,总好过没有啊!
“你就不想知道先生收到信里的内容?”
随风随意地挨着谢清韵坐到她身边,总觉得谢清韵在狗咬吕洞宾,自己好心来通风报信,她还要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