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将军府的时候,凝霜总是把流悦当孩子管束着。
如今两人都嫁做人妇了,还在别人的地盘上,如果没有外面那些人在,怎都好说,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也是刚刚嫁过去,这太子府是被元偲瑾清理过一回。
渚清和沙白就是大换血后的牺牲品,但隔墙有耳,人言可畏啊!她这个太子妃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元思瑾抱的什么心思,非要促成这段婚姻,说话做事还是注意些比较好。
“无妨的,太子府到家里不远,小姐刚刚嫁过来,我还是等殿下回来在走!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伺候小姐,我有些不放心!”
凝霜看了一眼流悦,也不拐弯抹角很是直白地道,这要是换做一般人估计就的打起来,就算不打起来心底也会有芥蒂!
但自小就被凝霜教育的流悦,只是嘟了嘟唇,敢怒不敢言地看了一眼盖着盖头的谢清韵,希望小姐可以给自己做主,自己却是一句话都不敢反驳。
只是谢清韵的头上盖着盖头,流悦也不知道谢清韵能不能看到自己的神情。
“外面还有宫里的嬷嬷在,有什么事她们都会提点的,这些事流悦还是做的来的,你就先走吧!明日在过来,走的时候先去看一下常晴姐,看看她是不是回将军府了。”
常晴昨日才赶回来,想必还没有休息好。
常晴的性子本来就内向安静,又能忍,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不会说,从的西北一路急奔而来,今天一大早陪着自己捣鼓,也不知道回去没有。
她自小就在杏林谷,整日与草药为伴想必也不大适应差长安城里的喧闹,还是让她早点回去的好,等明日自己有时间了在去找她。
“是!”
看出谢清韵挂心常晴,自己与流悦不同如今已经嫁做人妇,留在这里的确有些不便。
已经不能以小姐的贴身丫头自居了,若是留宿在太子府里也有些不符合规矩,思索片刻凝霜点了点头应了谢清韵。
“放心吧!有我呢!”
站在凝霜旁边,刚刚被凝霜怼的无话可说的流悦,看凝霜点头拍着自己的胸口对着凝霜保证道。
准备走的凝霜有些无语地看了流悦一眼,心说,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呢!若是小姐一个人都比你在这里安全。’
“路上小心些,这段时间你为了这典礼忙前忙后的,明日就好好休息,不用挂念我这边!”
凝霜离开时,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的谢清韵,轻声地开口道。
“好!”
知道谢清韵担心自己,凝霜也不想让谢清韵担心,应了一声拉开门与门口的嬷嬷打了个招呼去前面找褚瑞了。
“小姐你肚子饿不饿啊!要不要我给你找点东西吃!”
凝霜一走流悦就开始放飞自我,开心地凑到谢清韵身边,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外面的嬷嬷盯着呢!就算要吃也的等太子殿下回来!”
顶着盖头的谢清韵,微微地侧头看向身侧的流悦,晃动了下脖子道。
“哎,也不知道殿下什时候回来,我刚刚特意和府里的翠儿要了点点心,我说是我肚子饿了,准备吃的!”
自作聪明,认为自己很机智的流悦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用手帕和宣纸包裹的点心,小心翼翼地摊开。
“我成亲的时候,韩淼都快后半夜了才回来,我当时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就从床上摸了一些栗子吃了,这次小姐不用吃栗子枣了,快尝尝这个!”
同样是过来人的流悦,用自己的前车之鉴为谢清韵谋福利,示意谢清韵可以用一些免得饿肚子。
“给殿下请安,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祝殿下与太子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流悦刚说完外面就传传来嬷嬷们请安的声音,谢清韵隔着盖头瞧着流悦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包裹起来。
估计是心里太紧张了,手上一滑有一块小的桂花糕落到了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手中的点心都掉到了地上,
“小姐!”
“哎!别急,捡不起来就算了!”
瞧着手忙脚乱的流悦,谢清韵觉得凝霜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留流悦在这里还不如就自己在这里呢!
“这怎么行呢!要捡起来的,小姐,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回来了!”
慌慌张张地把地上的点心捡起来,胡乱地包裹到自己手帕里,塞到自己的袖子里,跑到谢清韵身边兴奋地抓住谢清韵的手。
“我头上盖着东西,耳朵还是能听到声音,你不用这么激动。”
从流悦的手里扯出自己的手来,谢清韵隔着盖头搓了搓,怀疑自己的手被流悦给擦破皮了。
隔着盖头扫了一眼地上,明显地看到还有点心渣滓在地上,不知道这样捡了半天都捡了什么。
“我没有激动,我…都已经成亲了,哪里会激动,我是担心您激动,我是想和您说一说这成亲的事。”
手里攥着自己衣服袖子的流悦嘴上说着不激动,手上的动作,颠三倒四的话无一处不透着紧张。
谢清韵顶着纯金的凤冠,微微地侧头看了一眼流悦,很想告诉她。
‘这些规矩你们家小姐成亲前,宫里的嬷嬷已经说了千百遍了,如今你家小姐都快倒背如流了,你安生点就够了!’
“给殿下请安!恭贺殿下太子妃新婚快乐,幸福美满,百年好合!”
谢清韵为了流悦脆弱的心思未曾开口,站在她身侧的流悦在房门被人推开时,噗通一声跪到地上,嘴上说着吉利的话,明显就是紧张到极点了。
“碰!”
流悦跪下的时候隔着盖头听着膝盖与地板接触时发出的声音,谢清韵都替流悦疼的慌,嘴上却什么都不能说,安安静静地看着她演戏。
“殿下可以揭盖头了。”
一直站在外面的嬷嬷给元思瑾推开门后,随着元偲瑾进来,手里拿着秤杆盘子走到元偲瑾的跟前,雍容的脸上堆满了喜气洋洋的笑容,声音含笑地道。
“你起来吧!”
从旁边嬷嬷的托盘里拿起秤杆的元偲瑾,把玩着秤杆子的时候,看了一眼跪在自己与谢清韵之间的流悦,心底想着这位置选的真是好!
要不是知道流悦做事耿直,他都要怀疑流悦跪的这个位置是为了阻止他和去挑盖头了,是谢清韵的小心机了。
“是!”
跪在地上的流悦心底也很苦,这些日子在太子府,都没啥机会见到太子,比在将军府的时候见到的还要少,而且殿下这张脸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沉着,冷着,连个笑脸都没有。
与她记忆中的太子殿下完全不是一个样,以往到将军府的太子殿下还会笑呢。
可自太子殿下从西南回来,这张脸就跟贴了一个面具一样,无论遇到什么事,那双桃花眼会动一动已算是不易了。
棱角分明的无关真和能工巧匠雕刻的一般,根本就看不出丝毫变化来,让她这么活泼可爱的人都不敢接近,才会如此激动不由自主地跪到地上。
“你先出去吧!”
流悦起身后依旧站在原地,看的元偲瑾和身后的嬷嬷都是一阵无语,实在不清楚是流悦太没用眼力见了,还是谢清韵担心了,不想让元思瑾轻易地拉开自己的盖头。
手里握着秤杆子的元思瑾看了一眼流悦,瞧着样子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只能自己开口让她出去,毕竟良宵苦短,他还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啊!哦!是。”
实在抗不出元思瑾浑身上下冒出来的威慑,流悦有些木乃地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床上纹丝不动,也不吭的谢清韵。
知道自己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对手元思瑾波澜不惊的目光,连和谢清韵多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转身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去。
“你们也出去吧!”
听着流悦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走廊里,元偲瑾握着秤杆看了一眼身侧的两个嬷嬷,又淡淡地扫了一眼她们身后的宫女吩咐道。
“殿下我们是太后和皇后娘娘派来的,要等到殿下礼成才能离开!”
守在旁边的两个嬷嬷对望一眼,放在身前的手轻微地颤抖一下,顶着元偲瑾冷淡的神色,有些为难地应道,面上的笑容有些尴尬。
“还有什么?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抚摸着手中的秤杆,元偲瑾垂下眼脸,唇角扯动了一下,笑意却未上眉眼,低沉的声音平缓淡漠没有丝毫情绪波澜。
“殿下这平凡人家娶妻也是要祈福的,您和太子妃成亲,咱们也要按照规矩办!”
被元偲瑾一句话噎的有些反应不过的嬷嬷闭上嘴,太后派来的人陪着笑脸与元思瑾解释道。
“平凡人家需要祈福保佑夫妻感情长长久久,白首偕老,本宫和太子妃只需要彼此的一颗真心就够了,你都出去吧!若是皇后和太后问起来,我自会去解释。”
一身大红喜服的元偲瑾微微地侧身,看向身后的两个人默默,桃花眼中飘荡的雾气逐渐凝结成霜,扫过的地方都带着一阵冷风,夹杂着些许凌厉的薄冰,吹的身边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是!”
两个嬷嬷对望一眼,原本就是来这里讨个好彩头的,谁曾想向来重规矩,守礼节的太子殿下,竟然不按照规矩来。
在太后和皇后面前的元思瑾,虽不像元怀瑾那般轻声细语,哄着两人开心,向来不会有冷脸的时候。
往日宫里的人都是听说太子殿下性子冷,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冷淡的元思瑾,站在屋内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到。
这殿下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谢家姑娘啊?瞅瞅这样子,一点喜气都没有……。
“呼!”
两个嬷嬷带着身边的人低垂着头不敢吭声地出了门,坐在床上的谢清韵听着门被关上后,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规规矩矩地坐在床上的身子瞬间垮了下了,就跟拆掉了绳子的木偶一般。
晃动脖子的时候,脑袋上的朱钗翡翠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坐在床上的谢清韵抬手去揉肩膀,手刚在落到肩膀上,就被元偲瑾的手给压住。
“怎么?”
谢清韵仰着头,也只能看到大红盖头,透过盖头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人影,揉着肩膀的手却顿住,有些不明所以地问着元思瑾。
“别动!”
低低地应了一声后元思瑾拉下谢清韵的手,先用手里把玩了半天的秤杆子挑起谢清韵的盖头。
瞧着盖头一点点离开谢清韵,云雾弥漫的桃花眼随着红盖头越来越明亮,到谢清韵头上的盖头落到秤杆子上时,桃花目里已经一片澄澈了。
拿起盖头的元思瑾没有动,依旧一瞬不瞬地望着红盖头下的谢清韵。
“殿下您这凤冠是用了十足十的金吧!真的很棒!”
脸上的盖头消失后,谢清韵晃动自己脖子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脖子要断掉一般,嘴上奉承着元思瑾,却抬手去拿自己脑袋上顶着的凤冠。
从戴上它的那一刻就想要把它摘下来,解放自己的头。
“啊~!疼~”
“说了别动!”
看着笨手笨脚去摘凤冠,薅到自己头发的谢清韵,元偲瑾放下手中的秤杆子走了过去,一手压住了谢清韵的手,一手帮他摘凤冠,语气里透着无奈,手上的动作却格外的温柔。
“谁知道这东西这么沉重,还不好摘啊!真的很累的,脖子都要压断了。”
把自己双手撤下来的谢清韵,嘟着唇抱怨道。
“明明就是你自己笨。”
还找这么多借口,从谢清韵头上小心翼翼地摘下凤冠的元偲瑾,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满眼里都是嫌弃,手里托着凤冠,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把自己手中的凤冠放到梳妆台前。
“谁还没有个第一次了,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熟的,要是穿过……”
坐在床上的谢清韵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很是的满意地脑袋上系卸掉的风管,轻轻松松地伸了个懒腰。
放下手锤了锤自己快坐麻的腿,才去起身去找吃的,下床的时候看了一眼地上的点心渣滓,心底很是无语,也不知道元思瑾看没看到。
“嗤!谢清韵!”